梁婆子一怔,来京里定居?
舅母听着却是心里一动,京里人杰地灵,又是近在天子脚下,他们一家搬来这里的话,又有王元儿他们照应着,想来几个孩子以后的机会也多些呢,以后的出路,定然是屈就在石龙镇要强。
“这京里的宅子,可是贵得很吧?”舅母试探地问。
“总也有便宜的,一时半刻买不起,也能租,若有些急着出手的宅子,有时候还能卖个便宜价的。”王元儿笑着道:“将来庭哥儿考上了进士状元,一个宅子又算是啥呢?”
一个进士状元,把舅母和梁婆子都哄得心花怒放的。
“若真能考中,哪怕豁了我这棺材本,也是要买个宅子供着的。”梁婆子眉开眼笑的道。
王元儿笑而不语。
张氏和王婆子在一边十分的嫉妒,张氏忍不住又犯了嘴贱病,道:“这话说得太早了吧,我记得你们家哥儿如今也才是个童生吧?”
梁婆子的笑脸沉了下去,端了茶道:“我们哥儿今年秋就要下场了,是好是歹,到时总有分晓,便是童生,也比什么功名都没有要强。”
这是指她们王家的儿子,福多也还在读书呢,可也没考出个什么来了!
张氏有些讪讪的,被王婆子狠狠瞪了一眼,便撇了撇嘴,道:“娘,不如咱们也把家安来京城吧?”
王元儿都做了城里人,眼下又要提携着外祖一家迁过来,他们王家才是嫡亲的亲人呢,哪能落后了?
瞧这京中,繁华得要迷了人眼,若是能迁过来当城里人,哪该多富贵体面啊!
王婆子淡淡的别了她一眼:“你哪来的银子把家安来京城?是嫌长乐镇屈就了你么?”
张氏一急,忙道:“娘,话哪是这么说?咱们可是一家子的人,这大半辈子哪分开过?元儿如今是要在京里定居了,春儿你呢?”
春儿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就道:“二婶,我是嫁了人的,我夫君在哪,我自然是在哪的。”倒没说一定要到京里过日子。
“那兰儿和宝来呢?他们两个都还小呢,难道也就这么孤苦伶仃的单门独户的过?”张氏又抬出了两个孩子。
王婆子和梁婆子同时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王元儿。
王元儿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想过了,也和二爷商量过,兰儿和宝来也渐渐的大了,将来兰儿的婚事自然是我们给她做主的,干脆就带了在身边教养。而宝来,二爷也打算让他上京里的学堂,左右这个宅子住他们姐弟也是足够的。”
竟是都安排好了。
王婆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这穿着粉彩妆花大朵石榴花褙子衣裙,头戴着凤嘴含珠步摇,耳戴着南珠耳环的大孙女,通体的雍容贵气,和记忆中那个怯懦又有些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恍若两人一般。
长房大孙女二孙女已经成亲生子,清儿则是进了宫,见一面都是难得,而小的两个,她竟是一点都插不上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后路。
长房,已经气候渐成,而这里面的功劳,没有她和老头子的一点。
王婆子眼前一下子有些恍惚,老大那张憨厚的脸和老大媳妇那张温柔的脸在眼前晃了起来,竟是有些模糊的。
光阴,竟是一下子就有些远了。
“亲家,亲家?”梁婆子在王婆子跟前晃了晃:“您觉得元儿这安排咋样呢?”
王婆子勉强一笑:“元儿是他们的亲大姐,自然是一心为他们好的,怎么好,怎么来吧!”
“我也觉得是。”梁婆子看她失魂落魄的,同是当祖母的人,心里哪里不知她想什么,心中不禁一叹,握了她的手,道:“您也别伤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呢。您实在是舍不得的话,左右你家二郎也是当个官儿的,我听我们大郎说,他的生意你们二郎也参了一份股的,手上当是有点余钱,了不起就省点,咬牙在这京里买个宅子,你们都搬过来呗。”
王婆子怔怔的,还没说话,张氏却已经尖叫起来:“啥?我们家那个参了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