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武考场却人烟熙熙攘攘。朝文夕武是春试的惯例，此刻，武考场上热闹非凡。尽是看热闹的世家公子，管家小姐。楚忆倾躲在马车里避日头，环顾一圈，都是京中社交圈里的名媛啊。也是，闺中女眷可没太多正大光明的机会看男人。基本上到了年纪，就会指一门亲事，未来夫君的样貌都未必知晓，别说其他，普通的官家小姐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就嫁了。不愿接触太多，合上帘子，闭目养神。
听着外面的动静，楚忆倾摸摸脸上的疤，迈出马车，用轻纱遮面。
“小姐，墨阁主到了。”青雪伏在耳边。
“京中居，居不易。”楚忆倾抬步上了台阶。
临近开始，场子里的气氛热烈起来。官家小姐挤做一团，莺声燕语好不兴奋。
找到位置坐了，楚忆倾才发现这位置的微妙。正对着比武台，对面是评判桌，整个场地尽收眼底，可别的正是在整个西蜀权利中心的贵人们眼皮子底下。人家眼皮一抬，不管什么小动作不是尽收眼底了？何况，这不是和沐月鹤打个照面么。在那双洞悉分明的眼睛里，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别说带个面纱，就是化成灰也会被认出来的。夜小王爷，您害得我好苦。
铜锣一响，卫兵护着几人走进内场评判台。楚忆倾在面纱后撇嘴，儿子来考试，老子当裁判，不是明摆着开后门么。评判席上坐着一脸喜色的端王爷，正和兵部尚书交头接耳。
猛的又是一声震天鼓响，武试才算是正式开始了。武考生拿着抽得签子，按顺序上场，以打擂台的形式比赛。楚忆倾皱皱眉，这么看来还是有些不公平。稍一走神，擂台上已经站了两个考生。周围的气氛有些沸腾起来。楚忆倾定睛一看，沐月夜站在台上，一杆银枪，巍然不动。阵风吹过，衣袂翩飞，还真有几分侠士风骨。再看另一边，站了个铁塔似的大汉，肩上扛着把大斧头，是个莽汉子。生得粗壮，面皮也是黑紫色的，只是一双牛眼倒也精神。楚忆倾暗道，这碰上刁钻的沐月夜怕是要吃亏了。大汉怒喝一声，手中斧头舞的虎虎生风，照着沐月夜当头砍下。沐月夜身形不动，眼看斧头就要迎面落下血溅三尺，身子向后一弯同时又银枪向上一挑，生生挑开斧头，住直指大汉印堂。大汉挥起斧头一挡，银枪向下一偏，点在大汉胸口处。大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输了。抓着斧头呆呆的立在台上。
“得罪。”沐月夜收起银枪，飒飒而立。
大汉缓过神来，脸上有几分尴尬，挠挠后脑勺抱拳“老子认输。”
场上一阵欢呼，官家小姐都坐不住了，纷纷挥着手绢，更有激动不能自已的把手绢冲着场内扔了过去，顿时一片香风手帕雨。楚忆倾瞄了眼，看台上坐着不动仪态翩翩的都是熟面孔，身子挺直，一板一眼的大家风范。看着场内兴致颇高的沐月夜。
这孩子
真是傻的可以，这么早就蹦上去，不是给人当靶子么。到时候精疲力竭白白给后面的人捡了便宜。
沐月夜没有理睬激动的小姐们，眼睛往看台上转了一圈，看到楚忆倾时，停下了，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此时楚忆倾带着面纱，旁人也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没人认出她来，不过沐月夜显然是认出来了。他一笑，楚忆倾这片的小姐们顿时扬眉吐气，挥起了手帕。
“小王爷是冲我笑，你激动什么？”
“谁说冲你笑了，他明明看着我笑得。”
“是我。”
“是我。”
看台上乱成一团。
沐月夜的武功，楚忆倾自然是有数的。他在台上，可以说一般的习武之人是不可能在台上站住脚的。可是，如果是墨渊呢，楚忆倾对这次武举生出些许的期待。感觉到对面的视线，楚忆倾看向评判台。这次的武举虽说主考是兵部尚书，但是此次武举意在选拔年轻将领，意义非凡。加上沐月夜凌空插了一脚，平白获得了不寻常的关注。太子作为储君是必要关注，而沐月鹤掌控京郊大营，兵权在手自然也是非来不可，至于端王爷，明着是给儿子捧场，其实也是放心不下。端王府一向是皇帝亲信，恩宠有加。沐月夜未及冠就封王，恩宠可见一斑。可是，沐月夜虽有职务在身，却无军功，这便是一个软肋。军中之人，最看不起靠祖上萌荫的世家纨绔。沐月夜看似率性赌气般的举动背后也许是深谋远虑也说不定。即便是沐月鹤也是拿年少从军，一步一步在北疆靠着军功有了现在地位，其中心酸他人不知，楚忆倾却是一清二楚的。年纪相近的两人彼时都无从依靠，境况相似，因而颇有惺惺相惜质之感，一个困于皇宫母家凋零，一个苦于命运孤身无依，不得不相互扶持，才能在困恶的环境中存活。然而，楚忆倾的境况终是由于身边有这些隐秘的势力而轻松不少。沐月鹤却犹如折翼之鹰，困于泥淖。那黑暗的一夜，冰冷的墙角，毁去的不仅是母家万人无辜的鲜活生命，还有一个孩子天生对于父亲的崇拜和爱戴在一夜之间倾塌。因此，楚忆倾对他是有些难言的维护和靠近。多年来的相伴相助，两人的羁绊已经埋下。也许这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吧。成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