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还未开始,场下,一班贵族高官已经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低声细语。
“诸位贵人,今日如此盛事,实在许久无见。不如我们借此机会,都来压一注如何?”率先开口的是十二皇子仪王李璲,这一建议很得在场贵族们的欢喜。
“哦?”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欠身应道:“既然仪王有兴趣,我虽然钱囊空空,也当奉陪到底。不知三位勇士里面,仪王看好哪一位?”
“章仇大帅说笑了。”仪王李璲闻言,哑然失笑道:“你是堂堂剑南节度使、蜀郡太守,银青光禄大夫。我大唐十大方镇里就数你剑南节度最为富庶。天下十五道,剑南道也仅排在淮南道、江南东道之后。而你的治所蜀郡成都府更是号称‘锦官城’,繁华仅次于扬州。若说你这样的高官显贵都能钱囊空空的话,那我大唐其他官员那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那好吧!”章仇兼琼捋须苦笑:“这河西李晟年纪轻轻却已经天下闻名,又被王忠嗣称作‘万人敌’,想来的确有超脱常人的厉害之处。我就押这河西校尉李晟三千贯。”
“三千贯,章仇大帅真是大手笔。”仪王李璲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押平卢兵马使、壮武将军史思明三千贯。要说这三人里,史中郎成名最久,章仇大帅何以会弃而不顾,转而选择李晟呢?”
章仇兼琼微笑不语。他对安禄山这个死胖子一向是极其厌恶看不惯,怎么会把赌注押在他的得力属下史思明身上。此中原因,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仪王李璲笑了笑,拱手大声问秦国夫人杨玉珮与万春公主李婧宸:“我们正在下注,赌这三人谁能胜出。不知夫人与皇妹可有兴趣?”
秦国夫人杨玉珮娇笑一声道:“好好的猎会怎么就变成了那坊市里的赌场呢?既然各位贵人都是兴趣盎然,奴家也不敢扫兴。既如此,我押史将军五千贯。”
不愧是秦国夫人,出手就是五千贯。这一贯就是一千文钱,如今长安与洛阳的米价不过是每斗三十文钱而已,可想而知五千贯是怎么样的一个天文数字!
秦国夫人杨玉珮毫不心疼地掷出五千贯的赌注后,回头笑问身旁万春公主李婧宸还有自己的侄女崔淑真道:“怎么样?公主、真儿,你们也来玩一手如何?”
“姨娘之命,敢不听从。”崔淑真盈盈一笑道:“我看这李晟年轻气壮,锐力十足,就押他一千贯吧。”
李婧宸若有所思的瞥了顾元溪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既然如此,万春也押李晟一千贯吧。”
“呦!”秦国夫人嗤笑道:“你们一个是天子帝姬,一个是我杨家侄女,出手怎么跟个田舍奴一般吝啬。这样吧,我再从自己兜里帮你们每人多添两千贯的赌注。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杨玉珮的。凑够三千贯,省的让那些王公贵人笑话!”
她这声音说的很大,听得场下一般贵族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娘啊,这杨家真是名副其实暴发户。她自己押了五千贯赌注不说,还额外帮其它两人多加了四千管的筹码,一来一往就是接近一万贯的注码。这个数字,就是很多王孙贵人几年收刮下来都难以企及,何况那些中下层官员,更遑论平头百姓。
“建宁王,那位顾公子是你的好友,想来你不会把赌注押在别人身上吧?”崔淑真不知为何把矛头指向场下不曾开口的建宁王李倓身上,似笑非笑。
在她看来,顾元溪是必败无疑,把赌注押在他身上自然也是找死的败家子行为,故而她想不动声色地坑李倓一把。
“呃?”建宁王李倓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色,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押他一千贯。”
“我也押我家兄长一千贯。”顾元清望了场上的顾元溪,微微一笑道。
“哼。真是一对不知廉耻的奸夫淫f妇!”崔淑真自讨无趣,愤然甩袖回席。
比赛还未开始,整个太乙猎场被一群贵族弄得跟菜市场一样热闹。诸贵族分班成派,多多少少都在自己看好的人选上下了赌注。这群贵族别的不会,但在赌b博这种事情上一向是不甘人后的。
统计起来,众宾客最看好的还是非成名已久的史思明莫属,其次是河西军后起之秀李晟。顾元溪自然而然成为三人里最不被看好的那位,押在他身上的人少得可怜,赌注更是破天荒地的达到一赔两百的赌率上。
“金吾长史,你说的那位顾小郎君好像不被看好哦!”场上某个帐篷里,一位身着紫衣的老人轻轻摇了摇酒樽中的酒水,微有醉意地把目光转到对面一位老人身上。
“左相的话未免说的太轻率了吧。这比试都还没开始,你就能断定这顾小子一定会输不成?”如果顾元溪看到的话,自然会认出说话的人便是之前见过的草圣张旭。
“你这张颠!我李适之已经不是什么左相了……”老人苦笑一声道:“这李太白的诗作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跟你是多年的好友了,你既然如此看好这年轻人,小老儿我就跟着你赌一把。我押他五千贯钱,押他胜!”
“你这老头,真是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