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是第二天大清早回来的,带着一身的寒气,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天蒙蒙亮时,方氏起床去开院子门的时候,陡然发现门外立着一个人影,还还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是颖儿后,好一通责备:“你在外头呆了多久了?回来了也不知道敲个门,昨天一家人找你找了大半夜……”方氏的抱怨还没说完,就见颖儿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她怀里。
方氏大吃一惊,顾不得想别的,手一拦就将颖儿一把抱住了,她虽然不喜欢颖儿,也没有看着她晕倒在自己面前的理。
方氏把人扶住了,扯起嗓子冲正屋喊:“爹,娘,颖儿晕过去了。”
姚氏和罗老头在屋子里正睡觉,被她一嗓子喊醒了,也没听清她喊的什么,姚氏心里头窝火,顿时没好气地骂开了:“老大家的,大清早的你嚎丧呢!真是糟心的一家子,睡个觉也不得安稳。”
虽然出了正月,气温仍是很低,地上凉得很,方氏不敢松手让颖儿躺在地上,只好又喊道:“娘,是颖儿,她回来了。”
姚氏火气更盛了:“让她滚!”
“她晕倒了,想滚也滚不了。”方氏也无比后悔,她这么勤快干什么?要是她懒一点,这个开院门的活估计就落到别人头上了,也不会让她大清早的就做了回恶人。
罗白宁向来好吃贪睡,平时这个时候正睡得香,这会儿被方氏和姚氏一个比一个大的嗓门吵醒了,也不睡了,披了衣裳,“噔噔噔”跑到院子里,对着方氏骂道:“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方氏懒得理她,对着颖儿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忙活了好一阵,也没让人醒来,好在罗老头和罗白宿两人都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方氏摸了摸颖儿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有些着急了:“孩子他爹,她额头烫着呢,怕是发烧了。”
罗老头很快地就出来,看到方氏抱着颖儿,也皱起了眉,冲着屋里喊道:“老婆子,快出来搭把手,帮着把人扶进屋。”
姚氏骂骂咧咧地出来,道:“理她做什么,又在装病了,你别管她,让她在院子里躺会儿,她觉得冷了自然会起来。”
罗老头见姚氏不肯帮忙,他和罗白宿又都是大男人,轻易不好碰一个年轻的小娘子,便骂道:“说什么混话,快帮着把人抬进屋去。”
罗天都其实在方氏喊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只是舍不得温暖的被窝,一直在床上赖着,这个时候实在睡不着了,又听到什么人病原了,抬起屋去,忙一骨碌爬了起来,飞快地穿好衣裳,跳下炕,跑到院子里,看到院子里一个大男人一个老男人外加一个老女人外加一个半大女人都站着,只有她娘一个人抱着颖儿,恨看着就要抱不住了,再撑下去,方氏那双手臂估计就该骨折了。
她“噔噔噔”跑到西屋使劲去擂罗白翰的门:“二叔,颖儿晕过去啦,你快起来快起来!”
姚氏就骂她:“你二叔读书辛苦,你瞎嚷嚷吵他做什么?”
罗天都才不理她,一迳地猛捶门,终于,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好半天,才看见罗白翰打着呵欠来开门。
“二叔,颖儿晕过去啦,你快去瞧瞧。”
罗白翰还是很紧张颖儿的,抬脚几步就到了方氏身边,看到颖儿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着急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她抬进屋?”
方氏也很不痛快,忍不住回嘴道:“那也要我一个人抬得动。”
罗白翰和颖儿关系亲密,自然不会去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帮着方氏将颖儿抬到罗白宁房里。罗白宁还没睡好,嘟着嘴有些不乐意,抱着被子跑去姚氏屋里接着睡。
罗白翰便朝老娘要钱去请大夫,姚氏自然是不肯的。
罗白翰急了:“娘,你这是干什么?她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舍不得钱?她如果有个什么好歹,这是要儿子的命啊!”
姚氏气得一蹦三尺高,冲到罗白翰面前,扯着嗓子冲他嚷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这说的什么混话?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又一把屡一把尿地把你养大,如今为了这么个玩意就能要了你的命,早知道这样,我当初还不如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也省得如今你为了这么个下作的女人跟我作对!”
姚氏越哭越委屈,布满皱纹的眼角居然还流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
罗白翰见老娘哭了,有些尴尬,忙好言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儿子,自然是向着你的,可是颖儿烧得这么厉害,再不去请个大夫,就要烧出毛病来了。”
罗老头并不喜欢这个半路跑出来的丫鬟,但是骨子里的忠厚老实也容不得他见到颖儿病倒在自家屋里,见姚氏不肯拿钱出来去请大夫,便骂道:“就算是个陌生人,倒在自家门口了,也要请个大夫瞧上一瞧,好歹这丫头在自家住了这么久,难道眼睁睁看着她病在家里不管不问吗?若是烧出什么毛病来,还不是给孩子添麻烦。”
姚氏一口咬定没钱。
罗老头气得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