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汉子见旱魃不再生气,晓得是将臣暗中说了什么,他知道武者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可传音入秘,旁人不可听,暗道:“起初我还怕他见疑,看他竟浑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下不在犹豫,道:“少夫人放心,将臣兄英雄了得,视我为知己,我又岂能枉顾道义,加害于他。况且这转生之法,只在人将死之时施展,才能生效。少夫人慧眼如炬,且看我可有半分将死的模样?将臣兄以转生之法助我催动纵星术,不过耗损一些功力罢了。”
旱魃点了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哼,你死或不死,与我有甚么干系?话说的倒是轻巧,怎的叫‘不过耗损一些功力罢了’,你有功力可以耗损么?哎,我这夫君,说了也是不听。也罢,稍后我便陪你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将臣见旱魃终于不再反对,赶忙应道:“如此甚好,我们甚么时候可以开始?”他却不知,旱魃心中已打定主意,与他一起施展以生转生轮回大法,正应了那句“生死相随”的誓言。只是这二人却不知,便是这一回的侠义之举,使得他夫妇两人后来终于阴阳两隔,这却是后话了。
矮汉子道:“今日却是不行了。我本没想将臣兄会应我所求,许多施展纵星术的法器尚未准备齐全。且容我准备一日,最迟明日傍晚之时,尽可开始施术。”他心中记挂明日纵星术之事,只与将臣喝了几碗酒,便告辞离去。
矮汉子走后,将臣心中痛快,又叫旱魃作陪,喝了几碗酒,直至天近黄昏,这才回到房中歇息。旱魃昨夜方经人事,将臣又身体强健,如狂风骤雨一般,只教到了此时,下体仍不时有疼痛之感传来,加之昨日又受了重伤,失血过多,至于此时,并未休息一刻,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人才躺在床上,便已沉沉睡了。
将臣趁着酒意,也是倒床便睡。旱魃睡到后半夜,梦到丈夫离己而去,不论自己如何挽留,总是不理不睬,伤心得从梦中哭醒,再看着身旁鼾声正齁的将臣,想叫醒他说话,却只作不闻,推了他几下,又推他不动。
自此,这一晚再也睡不安稳,连着做了几场噩梦,一时见到丈夫被那矮汉子吸取寿元而死,一时又见自己与丈夫都变成了僵尸,几次从梦中惊醒,吓得周身冷汗。
她胆子小,不敢再睡,只痴痴看着将臣,想着两人将来之事,一时想到自己夫妇二人儿孙满堂,不觉笑逐颜开;一时想到自己身上怪病难治,不知那十二月花是否确有奇效,又不禁轻声叹息。
旱魃这一晚,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直至天明,才把将臣唤醒,道:“相公,你快些梳洗一下,陪我上屋顶看早霞啦!”将臣睡得正香,被她叫醒,心中微觉不快,见她双眼眼袋略显黑色,知道她昨夜没睡好,以为是自己打鼾吵到她,心中又是惭愧,又是心疼。
二人来到屋顶,遥望东方。只见茫茫大地之上,东方的天空已经被一片殷红浸染,满天的红云肆意渲染着大地苍生。清晨的太阳像个刚出门的新媳妇,羞答答地只露出了半个脸。太阳虽只露出半个脸,倾倒出来的光幕,却将整个东方变成了一个金色世界。
旱魃赞道:“真好景色。世人都说东方精灵世界不染凡尘,此时遥遥相望,果是超凡脱俗。却不知置身其中,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将臣道:“魃妹,你若想去,待此间事了,我便陪你去如何?”
旱魃点头笑道:“嗯。你待我真好。”心道:“待我寻得十二月花,解了身上怪疾,便专心为你生儿育女。你在外闯荡江湖,我在家为你照顾老小。”想起从未听将臣说起过家中之事,奇道:“相公,我从未听你说过家人,我一个姑娘家,稀里糊涂便与你定下婚约,倘使你的家人终于不喜欢我,反对我们的婚事,那岂不尴尬。你与我说说你的家人罢,也好教我早些准备准备,省得到时候你家里人对我轻视无礼。”
将臣微微一笑,略有酸苦之意,道:“魃妹,你大可放心,绝计不会有人反对我们的婚事。”旱魃奇道:“当真么?却是为何?”将臣叹道:“我是个孤儿,师父自荒野中将我拾回,怜我孤苦,收我为徒,又传我武艺,将我养大成人。教养之恩,真无以为报。”
旱魃见他眉目之中,隐有几分苦楚之色,心痛不已,轻抚他的面颊,心中暗暗叹息:“都是苦命人啊!”柔声道:“天底下怎么有这般狠心的父母,亲身骨肉都舍得抛弃?相公,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有我陪伴着你,你心中有甚么不痛快之事,都与我说罢。俗话说,夫挑千斤,妻分五百。我是你妻子,自是要为你分担的。”
将臣点头笑道:“我前生不知修了多少善事,今生能遇到师父这样的好人,又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妻子。”旱魃听了这话,心中欢喜,道:“相公,你师父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仅有侠骨柔肠,更兼武艺高超。”将臣一愣,随即醒悟:“她只道名师出高徒,我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师父定然更加了不起,却不知别有缘故。”
旱魃问道:“相公,你甚么时候带我叫你师父?”将臣遥望远方,叹道:“我艺成下山后,师父便不知所踪,想来是游历天下去了。师父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