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难题,钱晨何尝不知道。可是,与父亲的性命相比,这些难题不是问题,有办法得解决,没办法,想办法也得解决。
三人僵持着,钱武又一阵风似地卷土重来:“爹,爹,熊大那鳖孙来了。”
钱二川心里正憋着气没处发,看到钱武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止不住往外窜,就想动手打人。
看钱二川脸色不对,钱武身子一趔,又蹿出门去。
儿子跑了,没捞着打,钱二川只得脊梁靠墙,蹲在地上,摸出一支无嘴香烟点上。他瞟了一眼钱晨,说道:“一会熊大海来了,你跟他说吧。只要他肯出钱,想上哪治去哪治,我没啥意见。”
说出这样的气话,钱二川情绪不小。田梅花心里焦急,她们孤儿寡母,咋能应对熊大海。
“他二叔,娃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大哥这样,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熊大海来了,还得你这个本家兄弟出面,顶住咱钱家的门事。”田梅花小心地陪着不是。
“躺着的是我大哥,我能撒手不管嘛。可嫂子,你说让我咋管。这熊孩子上了两天学,翅膀就硬了,不吭不哈就给大哥办了出院,连商量都没商量,他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叔没有。”
钱二川手指钱晨,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趴下。可不知为何,只要跟钱晨的眼神对上,钱二川心里就发虚,钱晨像是换了一个人,感觉很陌生。
刚才那番话,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刷一下存在感,显摆显摆长辈权威。
可让钱二川没想到的是,刷存在感的机会钱晨也不给他。钱晨直接应承下来,要和熊大海面谈,毫不留情地把二叔晾在了一边。
长辈面子丢尽,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钱二川气得风箱一般,呼呼喘粗气。
田梅花左右为难,本想再劝两句,可熊大海已经夹着皮包走了过来,忍住没再说话。
熊大海一米七多的个头,平头短发微胖,留着小胡子,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的链子,土豪金晃得人眼酸。
进了门,熊大海二话没说,拉开皮包,刷刷两下,麻溜地抽出几张老人头,递给田梅花。
“嫂子,大川哥是在我矿上干活出的事,这事我得管,这点钱也不多,拿着先用,不够再说。”
说完,不等田梅花伸手接钱,熊大海松了手,老人头飘飘洒洒,散落一地。
“哎呀,没拿好,掉地上了。”熊大海说。
田梅花正准备弯腰,被钱晨拦住了。
熊大海两眼一翻,冷笑着用眼角乜斜:“这是晨娃吧,长这么高了,叔都快不认识了。”
说着,他又从皮包里抽了两下,递过去:“别嫌少,拿着,正长身体的时候,去买点好吃的。”
话说的光彩,事办得也妥帖。可熊大海那副门缝里看人的神情,让钱晨气得牙根直痒,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打他个满地找牙。
可熊大海毕竟是同村长辈,不是那个混混张大嘴,想打就能打。钱晨知轻重,没有贸然动手。不过,对付熊大海这种目中无人的假土豪,钱晨知道,动嘴攻心比动手打脸管用。
“海叔,我爹是在你矿上受的伤,你可不能不管啊。”
“看你这孩子说的,海叔咋能不管,不管我来这干啥啊,不管能白白给你们送钱。”
熊大海说得冠冕堂皇,好像自己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大清早跑来,就是专门给钱大川送救命钱的。
对付别人,这种连拉带打外加忽悠的招数或许管用,可对钱晨来说,顶多就是一出小丑舞台剧,自导自演自娱自乐而已。
“海叔只要肯管,一切都好说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也用不着到乡里县里上访告状了。”钱晨语速平缓,说得云淡风轻,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可是,熊大海却听得眼皮直跳,心里发慌。在他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容易对付,两句好话,两张老人头就能轻松打发了。
可钱晨哪番云淡风轻的话,让熊大海意识到,这小子人小心胸宽,想事大啊。
此时,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在熊大海心里奔腾而过,可他脸上,却挂着一副混世魔王的架势。
“去乡里县里告我的状吗?老子是合法开矿,要证有证,要啥手续有啥手续,别说是乡里县里拿我没办法,就是省里中央又能怎么样?”熊大海两眼一蹬,翻脸比翻书还快,大声吼道:“本来老子还想破点财,可怜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嘿嘿,这样一来,老子这几百块也省了。”
说着,熊大海蹲下身子,去捡地上散落的老人头,边捡边嘀咕:“尼玛,人不大胃口不小。还嫌蚊子肉少,把老子惹毛了,蚊子肉也没有。”
眼看到手的老人头没影了,钱二川忙陪着笑,抽出无嘴烟让熊大海抽。熊大海胳膊一甩,把钱二川推到一旁,骂道:“滚一边去,老子好心好意来救济,还想反咬我一口。这年头,好人不吃香啊。”
熊大海捡完钱,抬脚想走人。钱晨一句话,把他定住了。
“海叔,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