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松开了咬住自己手腕的牙齿,鬼使神差的拉住了齐慕繁的胳膊。
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知道车门一开,他所有竭力掩饰的丑态,就会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对方面前了。
他的朋友,同吃同住,在学校公共澡堂洗澡的时候,男生之间不是没有见过彼此的光不刺溜的样子。
可如今,如果真只是那样,反而简单了。
一想到对方要是看到了这样的他,这样毫无底线,卑贱的如同一个畜生一般的他,秦阳实在难以想象接下来的事情。
余子烨不是别人。
他不像李允翔一样荤素不忌大胆妄为,也不像李成一样在暗黑的世界里摸爬滚打见识丰富,更不像楚奇一样曾和自己感同身受。
从来被幸福美满包裹的余子烨,如果看到了自己朋友这样的一幕,是会癫狂,还是会失望,秦阳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性子腼腆的人,外加性格深处的敏感与患得患失,如果被珍视的朋友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场天翻地覆的灾难与打击。
也许,对方和他将不再是朋友了,也许会义气的选择对齐慕繁动手,可不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不开?我为什么听你的?”指尖轻触那车门的开关,齐慕繁冷笑着看向他,却并没有摁下去的意思。
秦阳明白,对方想要的不是打开车锁,而是自己去求他所会付出的代价。
明知如此,可他始终无能为力,只能任凭悲凉的感觉在他身心随意凌迟。
“你要怎样才肯答应?”
每一次,似乎不管他多么义无反顾的斗志昂扬,多么雄心豹子胆的怒火滔天,可对方永远可以在第一时间找到他的弱点,然后轻而易举地逼得他妥协。
而他,在这样的过程里,也确实一次比一次低贱,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可悲了。
“你觉得依我现在的心情,像是会答应你的样子么?”齐慕繁玩味儿地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恍如浩然无边的悠然长空,透出阵阵摄人的黑寒。
他的意思,秦阳怎么不明白,他早不是那个如同旭日朝阳般简单璀璨的年轻人了。
“是不是,只要我让你开心一点,你就……”
漆黑,黯然长桓于眼内,齐慕繁近在咫尺的看着他:“那是当然。不过,你打算怎么取悦我呢?”
怎么取悦?
他除了自己这具已经糟透了的躯壳,还剩下什么?
前尘往事,仿佛骤然间化作了无数云烟般,秦阳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和这个人一切的恩怨纠葛全然忘记了般。
他主动吻他,然而还没有碰上他,齐慕繁就摇着头避开了。
浮沉多年的眼里,此刻仿若惊起了滔天巨浪般,齐慕繁压抑得近乎恶毒的盯着他们依然紧贴的部位。
“用嘴,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的,他知道该怎么的?
秦阳哑然失笑,脑子里那可悲之极的幻想,终于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粉碎殆尽。
没有拒绝,没有反抗,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味,他仿佛思维被对方驾驭般,在这一局乱七八糟的棋局上,配合至极地靠近他。
也许,爱有时候就是这种撕心裂肺的胁迫,是这种悲凉彻底的寂寥,像是一场穷途末路的厮杀般,不论结局会如何,最后始终还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破不立,不死不休。
麻木,终究只是身体上的。
即使如何的故作坚强,秦阳也还是欺骗不了自己那颗隐隐作痛的心脏。
窗外,余子烨毫厘不知,依旧不要命似的拍打着车窗户,仿佛从不担心这样的冲动将会带给他什么危险似的。
车里,秦阳完全身不由已,鄙陋至极。
除了难堪,也许更多的是绝望与伤感。
面前这个人,秦阳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爱上他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爱的,只是他太胆小,太怯弱,一直不敢将他去承认。
而对方终于逼得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爱上了比不爱原来更加的悲哀。
以前,他可以说是自己是被逼的,被胁迫的。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甘堕落,更甚至,他那些遭遇意外的朋友和身边人,也都是由他一手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