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上,背上绑砖块负重练习,直到绑上一百块砖还能做一百次而气不喘为止。最后,在负重练习中逐步减少指头数目,直到以三根指头做一百次而力不乏、气不涌为止,至此鹰爪功神力初俱,初功告成。整个过程如同兴建中的宿舍大楼,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直至刚筋铁架拔地而起,个中艰辛只有作为建设者的工人和挑战者的量子才能体会。工人建设高楼大厦,量子挑战人体极限。
量子不仅炼力,还炼插沙,插得沙堆缩了水,变成千疮百孔硬邦邦的一团,害得搅拌机断了叶片。插沙后,还要排打,为避免睡眠不足,只好留待第二天来炼。可以想象:量子早早起来,偷偷带上一块砖来到草地炼排打,排打砖块,以意领气,气随意行,意到气到劲到,劲力透达,由轻至重地反复排打,直到砖应掌而断,接着排打断砖,直到断砖碎成片,然后把碎片扔入臭水沟。
夜里睡得正香,被量子叫醒,他叫我帮他往背上绑砖块,刚绑好,被单丸撞上。单丸指责量子偷砖,还说没见过这么贱的贼连砖都偷。量子说我是在煅炼身体呢。单丸说背负一大堆砖还能煅炼,骗小孩呀!为还自己一个清白,量子只得表演给单丸看。单丸先是不信,而后惊讶,继而不屑,说这年头靠的不是智力,也不是力气,而是关系,没关系力气再大也没用,哼,单丸冷笑一声走开。量子神色不变照炼不误。
练硬气功,聪明的量子无师自通,怪不得儿时老师表扬他有自学能力。当然他需要我的一点小小的帮助,还有药物辅助。量子去中药铺买药材来泡酒。大夫看着他给出的方子上尽是壮阳药,一脸狐疑。量子解释说是辅助练功用药。大夫半信半疑,边抓药边说:“药烈,少喝些。”不消说,量子很清楚如何辅助练功,练气时需补气血,练力时需柔肝壮阳,练排打时需活血去淤消肿止痛。
我忽然想起舅舅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发觉气功与你同在。“是的,我感觉到了,它就在我身边,与我同行,替我抵挡诱惑,可是一切诱惑皆源自内心,于是它回归心里………我头脑一热竟幻想自己就是量子,挥舞铁拳断砖碎石……
那些热衷于幻想,而无实践之勇气,又表现欲极强的人难免夸夸其谈自擂自吹。比如我,连莫文丹八宝硬气功的皮毛都没学到,又未亲眼见过大师本人,却喜欢纸上谈兵,大吹特吹大师如何神威,要是莫文丹有遥感特异功能能感知我的吹捧一定会大皱眉头说我无可救药,而对量子的低调一定会赞赏孺子可教。我心头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大概是生病了,如何医治?发汗。我喝了碗桂枝汤,烈日下晒晒,汗涔涔,病好了,暑假来了。我回去考技校,量子去伯父家。补充说一下,量子之所以舍去重点高中而进入下三滥的付摆高中,其原因有二,一是伯父家在附近,二是有我这铁杆哥们。
我跑了趟母校,得知技考考场设于市内一所轻工业技校内。我向老师借了一百多块钱作路费及伙食费赴考去。首场考试狂风大作,准考证被风吹出窗外,飘落隔壁人家大院里。我跟监考老师说了,她叫我等考完试再说。试毕,老师带着我去敲开那家大院铁门,入内一看,准考证安详地躺在密集的高压电下,不敢进去拿,找来电工,费一番工夫才拿回。
棋开不顺,往后棋棋不顺,考的很不理想,可以说是读了一年高中荒废了初中知识所致,也可以说是命运的捉弄。结果没考上,我很沮丧,父母大失所望。哎!我唯有叹气,唯有认命。命运就是这样千回百转,却没有出现我所渴望的改变人生的转折点,转来转去还是转回到原点。
多少年过去了,住的还是土房子,砖瓦房仍是个梦。费了很多很多柴烧出一堆又一堆砖,空有砖而无钱建房。望着那一大堆血汗浇铸而成的坚硬青砖,我无法确定其数目及重量,想到理查德·费曼说的———“这个世界上,我们所能做的只是计算事件发生的机率,而不能精确地预言究竟将会发生什么。“我童年盟生的精确梦想宣告破灭。
母亲埋怨我借了老师那么多钱,花的一分不剩,又没考上。我心中有愧,考不好是其一,花冤枉钱是其二,悔不该跟烂仔学生一块去吃饭,上了人家的当,由我埋单。吃了亏,也只能往肚里咽,不敢跟母亲说。母亲比较看得开,只是伤心地说:“借老师的钱,改天我代你还,至于买非农业户口花的钱,当是赌输的罢了。”父亲则怒吼:“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让你打水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