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特的舰队,运载着海上领地的登陆部队,在蓬特北部的吉布提港登陆了。
这是一片古老的大地。早在5000年前,“蓬特”就以独一无二的**和没药闻名天下了。人们从树上采集到那些神奇的油胶树脂,制成了喷散着奇妙香气的药物,用作芳香剂和防腐剂。在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古代近东地区的古老文献,乃至在《圣经》中,都大量记载着蓬特人向法老、向所罗门王大量进贡**和没药的故事。据说,这两种香料还是具有神奇疗效的良药,对跌打损伤、肌肤疼痛着有不可思议的功效。
而他们所登陆的吉布提地区,则是举世闻名的“东非大裂谷”的东北起点。如果有人从太空向下看去,会发现在非洲大陆的赤道区域形成了一道硕大无比的“刀疤”,仿佛地球的表面突兀地裂开一般;这条世界上最长、最深、最大的裂谷带横贯了地球周长的六分之一,气势雄伟、景色壮观,将大陆深处无数的火山——乞力马扎罗山、肯尼亚山、尼拉贡戈火山……——以及令人惊异的伟大湖泊——维多利亚湖、坦噶尼喀湖、图尔卡纳湖、马拉维湖……——串在了一起,并从吉布提地区一头扎进了红海。有许多人在没有见到东非大裂谷之前,凭他们的想象认为,那里一定是一条狭长黑暗、阴森恐怖的断涧深渊,其间荒草漫漫,怪石嶙峋,渺无人烟。其实,这条伟大的裂谷,是整个非洲大陆最生机盎然的地区之一——远处,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着连绵的群峰,山坡上长满了盛开着紫红色、淡黄色花朵的仙人掌、仙人球,近处,草原广袤,翠绿的灌木丛散落其间,野草青青,花香阵阵;草原深处的几处湖水波光闪耀,山水之间,白云飘荡。裂谷底部,平平整整,坦坦荡荡,牧草丰美,林木葱茏,生机勃勃。
可惜,那些登陆的人们完全感受不到大裂谷深处的水草丰美。吉布提地区是蓬特最偏远、最荒凉的地区,这里90%的土地被低矮的火山与连绵的沙漠所覆盖,也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地区之一。人们站在甲板上极目所望,映入视野的只有漫长的、单调的、黄色的海岸线,看不见一棵草,一株树,一只动物,一个活人……干燥、萧索、荒凉——仿佛开天辟地、洪荒之始,这里就是永远被遗忘的角落,一片被历代的神所诅咒的不毛之地。红海温暖的海水一刻不停歇地拍击着海岸,给这酷热而又寂静的世界带来了一丝生气。黄色的沙漠同碧蓝的海水毫无阻碍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怪异的颜色组合,一种奇妙的视觉冲击。
当然,那些登陆的外乡人完全没心思去感受那种视觉冲击。眼下,桑贾伊所醉心的“珍珠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性的一步——两栖登陆!几十艘巨大的而破烂的铁船在广阔的沙滩上搁浅了,从它们的肚子里不断钻出密集的队伍——哈桑齐装满员的“师”,连绵不绝的骆驼队,坦克,巨炮……沙地上的气温已经超过了恐怖的65度,毒辣的太阳毫无遮拦地炙烤着每一个人。那些海上领地的小伙子们在船上颠簸了整整一天一夜,一上岸便跌跌撞撞踩到了滚烫的沙地上;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扛着枪,茫然地四处张望;目力所见除了黄沙就是黄沙,这让习惯了哈桑领地温暖的海风、夜夜笙歌热闹生活的人们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那些驼载沉重物资的骆驼们显然也不适应炎热的陆上气候,已经有不少牲畜跪在地上口吐白沫起不了身了。
很快,几十顶巨大的、阿拉伯式的帐篷歪歪斜斜竖起来了,人们迫不及待地涌了进去,大口大口喝着水;原本齐整的队伍霎那间被酷热与疲惫打得溃不成军;哈桑的军官们不得不抡起了皮鞭,死命地抽打着那些士气低落、有气无力的小伙子们,于是到处都响起了抱怨声;而另外一群人则高声咒骂着,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拽起那些可怜的骆驼;不远处,又有几辆坦克疯狂地喷吐着黑烟,试图从松软的沙坑中挣扎着爬出来……一时间,几公里长的海岸线上车鸣马嘶,人声鼎沸——吉布提百年的沉寂就这样突然被一群外乡人打破了。
在其中的一顶小帐篷下,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客人”——艾利逊少校、白雪寒姑娘、楼小八与楼小九姐弟漠然坐在滚烫的沙地上;他们同那些蓬特人一样,用厚实的亚麻布的袍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抵抗毒辣的阳光;而哈桑的待客之道也是值得称道的——整整五十名深色严峻、全副武装的哈桑卫队战士看管着他们!
尽管天气如此酷热,少校与白雪寒的心却如同堕入了冰窟。他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过来,慢慢地、无可挽回地深深陷入一种深沉的痛苦与彻底的麻木之中。从凤山一路走来,他们所赖以生存的,他们所为之自豪的,他们所无比珍视的,他们的灵魂为之依托的,那种用共同的理想所感召、共同的苦难历程及共同的生死考验所维系并锤炼出来的团结,已经在瞬间崩溃了,无影无踪了;而猜忌,这条无处不在的心灵的毒蛇,再一次从阴暗的角落里爬了出来,开始在每个人灵魂的伤口上狠狠噬咬。
几天来,白雪寒与少校几乎水米未进,他们也完全不在乎哈桑所提供的恶劣的关押环境,而是像狂热的精神病人那般神经质地彼此唠叨与倾听——他们设想了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