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所有人一拥而上,齐刷刷涌向了右舷。
两条暗绿色的、细细的痕迹从奈比勒号的船底下方直穿而过,又从右舷5点钟方向笔直伸向远方,静静地直冲着不远处那些气势汹汹的海盗船编队而去。正午的亚丁湾,碧蓝的海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极为清澈与深邃,而那两道神秘的痕迹也更加显眼了——如果说,整个大海是一块巨大的、蓝绿色的翡翠,那些痕迹就如同翡翠碎裂的裂痕一般——这从未见过的奇景已经把船上的人彻底吓傻了。
“这……这******什么玩意儿?”安虎惊恐地大叫起来。
霎那间,孔定边寒毛直竖,身处近60度的高温中他竟然觉得寒风彻骨!
还没等奈比勒号上的人们反应过来,蓬特人的编队中突然升起了一根粗壮的水柱。即使是肉眼都可以清楚地看见,一艘船已经完全被那根水柱撞成了碎片,迅速从海面上消失了,不见了。很快,沉闷的爆炸声便远远地传来。
“又有两个!”还没等孔定边发出惊讶的惨叫声,右舷的人群中再次传来了尖利恐怖的呼喊。
两条细细的绿线从奈比勒的船尾不远处直冲而过。这一次,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细线在海面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延伸,再次冲着那些杀气腾腾的蓬特人而去。奈比勒号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在静静等待着一个新的奇迹的发生。
“嗵……”又一根粗大的水柱升起,追击者的编队中又有一艘倒霉的船炸成了碎片,连一点黑烟、一点火光都看不见,整个消失在沸腾的海面之上了。
短暂的平静之后,奈比勒号上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蓬特人显然也被这神秘而又凌厉的袭击打懵了,他们的船只喷涂的黑烟更加浓烈,严整的大半圆包围队形瞬间被打乱,所有的船都像疯狂的野狗一般在海上乱窜,甚至有几艘船在狼奔豕突中发生了严重的碰撞!很快,追击者的阵营纷乱地解体了,有不少船只开始紧急掉头,向着东南方向疾驶而去,剩余的船只犹豫着没敢再追上来,而是乱七八糟漂浮在海面上,从望远镜中看去,可以发现那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人正在疯狂地用旗语进行交流。
“啊……”奈比勒号上的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所有的人都在甲板上兴奋地奔跑着,嚎啕大哭着热烈拥抱。安虎和他的伙伴们泪流满面地虔诚跪下,面对着耀眼的太阳,用一种古怪的姿势向着他们的“拉”神进行祈祷;甲板下那些一直被关押的奴隶们也被放了出来,兴冲冲地涌向了右舷,面带笑容看着不远处那些在瞬间就变得灰头土脸的敌人——对于他们来说,落到北印度洋最可怕的海盗手里是绝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船身由于不平衡的重量再次向右舷危险地倾斜,并且有了倾覆的危险,努比亚人不得不再次驱赶着兴高采烈的奴隶们进入闷热的船舱。
孔定边与明月紧紧抱着一起,惊讶地张大了嘴无声地流泪。刚刚经历的这一切如同梦幻一般,如果不是怀中搂抱着的女人,他差点也会同安虎一样立即跪下祈祷!在凤山毁灭的火海之中,在龙潭被蓝海的飞艇炸得奄奄一息之时,在阁梅沙灯塔外海的那艘绝望的吉塞拉号之上……他孔定边竟然总是能够等来奇迹般的命运逆转,总是能够不可思议地死里逃生!这一切,除了用“神迹”来解释,还能有什么解释呢?赶紧抛弃掉那些无聊而又可笑的无神论的信仰吧,赶紧向着冥冥之中那位时刻在关注他、保佑他乃至他的同伴们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跪拜祈祷吧!
“跪下!”孔定边激动地喘息着,把明月也死命地往地上按,“我们都跪下,向神祈祷!这一定是神的保佑!”
明月同样激动无比,同她的男人一起忙不迭地跪下,慌乱地磕头。咚咚的响声如同捣蒜一般响了起来。
这一次,燕妮并没有进行冷嘲热讽,而是呆着脸同那两位同伴一起跪下了,按照她家乡的礼仪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那两艘执行自杀性堵截任务的蒸汽炮艇迅速调转了方向,一边打着信号,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奈比勒号全力冲刺,那上面的人一定在用最高亢的欢呼声抒发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快感,因为即使隔着数海里,奈比勒号上的人也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尖利呼喊!
猛然之间,海面上回荡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就在炮艇与奈比勒号之间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了无数的泡沫;那些泡沫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简直就像开锅沸水一般!猛然之间,一个巨大的黑家伙一下子从海里钻出,庄严地升到海面之上!
“鲸鱼!!……”船上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是……鲨鱼!红海鲨鱼!”又有人尖利地叫喊起来。
孔定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仅仅在短短半天之内,他接受了一个又一个极其强烈的刺激。此刻,他像傻子一样长大了嘴巴、流着口水,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黑黑的大家伙——仿佛像一条50米长的巨大黑鱼静静地漂浮在晶亮温暖的海水之中,在正中央隆起一个高大的、长方形的背鳍,浑身上下都在哗哗流淌着海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