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功率运行的柴油机驱动着吉塞拉号狂奔了20海里,开始慢慢减速,等待落在后面的10艘护航炮艇——蒸汽机达不到这样高的航速。紧接着,编队所有的船只慢慢聚拢,并排停靠,并用结实的锚链彼此之间牢牢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组合体随波逐流。
头顶上那条美丽的银河已经慢慢向着西南方坠落,辉煌的玉带逐渐褪色,变成一条若隐若现的轻柔纱巾。岘首、海云峰再一次变得渺无踪迹,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似乎涨潮了,外海的风浪也大了起来,几艘捆在一起的船只参差不齐地起伏着,彼此之间轻轻地碰撞着;海浪在船只之间的缝隙中洗刷着船体,发出清脆的轰轰声,这更增加了大海的静谧和神秘。
编队的紧急会议正在吉塞拉号的舰长室进行。
岘首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编队推入一个极其困难的境地。
迫在眉睫的危机是路线的问题——乌萨人所规划的岘首—樟仪海峡—印度洋—非洲的大环形路线,似乎在刚刚离开家门口的时候就不得不中断了。谁也没能想到,行动迅速的蓝海人对于南海的渗透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深!就在这条航线的正前方,谁敢保证一定没有蓝海恐怖的海上力量正在等着他们,虎视眈眈给予他们空前猛烈的打击呢?如果再加上南洋群岛那些多如牛毛的海盗集团……完全可以用“凶险莫测”来形容前方的旅程了。
会议刚一开始,众人就分成了尖锐对立的两派,彼此之间吵得不可开交。
白雪寒照例是“原路派“的核心,她坚决主张不惜一切代价按照原路向前突进,穿越那凶险未知的樟仪海峡!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时间!我的同志们!”白雪寒声泪俱下,不知不觉把龙潭的那一套称呼用上了,“完全有理由相信,蓝海人也在沿着这条道路向非洲,向着卢克索推进。同志们,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张!只有这条海峡,”白雪寒用力指着挂在舱壁上那张巨大的海图,“才是最近的路线,也是最节省时间的路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们可能要问,敌人呢?他们不是正在前方等着我们吗?他们不是正在四周窥伺我们吗?他们不是正在后面穷追不舍吗?……问得好!问题是,难道我们绕路,这一切就不存在了吗?如果绕路,或者别的办法的话,我们不也是在赌吗?我们难道不是在赌敌人找不到我们吗?那么我们的代价是什么呢,在这迷宫一般的群岛之中兜圈子,时间不是白白浪费过去了吗?如果蓝海人,或者别的什么人抢先了,我们的任务,我们的冒险岂不是毫无疑义了吗?……”
龙潭来的几个人全都坚定地站在白雪寒一边,也有几个乌萨人同意姑娘的观点。
燕妮、网兜舰长属于“绕路派”。燕妮显然极为忌惮蓝海的海上力量,她坚决主张把吉塞拉号编队开入赤道的南洋群岛之中——那里密布着数千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巨大迷宫和藏身之所。
“我们可以从巽他海峡穿越,只比樟仪海峡多走了500公里,”燕妮激动地说,她的皮肤因为过度充血变成了半透明的粉红色,“然后沿着苏门答腊北上,全程多花了1000公里的代价。但是,有80%的可能性是安全的。”
“巽他海峡,”白雪寒指着海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也要经过樟仪的海域。风险是一样的。”
“那我们还可以再向东,那边有的是海峡可以穿越,松巴哇,苏拉威西……”燕妮铿锵有力地说,“实在不行,我们直接向东,从大棉兰老群岛外围绕行!”
“我的总指挥!”白雪寒着急了,“我们的目标在西方,您却一个劲儿向东绕行!如果从棉兰老走,”她盯着海图仔细研究半天,“我们将付出5000公里以上的代价!”
舱室内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高。
“那怎么办?”燕妮有些不高兴了,拨开众人,用手指定定地戳在海图上那标注着“樟仪”的小黑点,“敌人,几乎,或者说,肯定,在这里设伏!除此之外,这片海域还有多少伏击点,还有多少海上力量在等着我们?我们一无所知!按照你的方案,我们只能是白白上门送死!”
“如果绕路,就安全了吗?”白雪寒反唇相讥,“这片广大的南洋群岛,又有多少新的敌人?我们对他们都了解吗?反正都不安全,反正都要凭着运气闯一闯,为什么我们不试一试最近的路线呢?”
两个女人,一中一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气势汹汹地对望着,像两只涨红了脸的愤怒的母鸡一般对峙。
船舱内一时鸦雀无声,男人们被这场女人之间的斗争深深震撼了。
“克拉地峡。”一直沉默不语的少校突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对呀!”白雪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克拉地峡,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看?”
“那条运河早在500年前就荒废了,”燕妮不咸不淡地说,“现在估计已经淤积得无法通行了。至少在200年前,这条可悲的运河就从记忆中消失了,亏你还想得出来!”她不屑地挥挥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