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
好不容易勉力撑起,明晃晃的冷刀子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荣彦晞紧咬下唇,却是一言不发。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女扮男装的俊朗面貌,此刻微微泛白。已然落到如此地步,她唯有最后一搏。
袖中的五指微微蜷握,双眸掠过眼前的王府守卫。
“起来吧!”一道温柔而低迷的声音从顶上传来,随即白皙嫩滑的手伸到她的眼前。
荣彦晞一怔,抬头却迎上赵其温柔得可以拧出水的双眸,当下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殿下恕罪!”荣彦晞急忙行礼,奈何身子稍动,脚踝处便疼得龇牙咧嘴,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衫。
“来人,送荣公子回房。”赵其开口,随即便有人左右搀起荣彦晞。察觉荣彦晞脚上的异样,赵其竟然俯身欲要脱下荣彦晞的鞋袜。
荣彦晞不觉惊叫出口,“你要作甚?”
赵其这才意识到自己乃太子之尊,便起身清清嗓子,“无碍,只不过想看看荣公子伤到何处罢了!”
闻言,荣彦晞才稍稍舒了一口气,“不过是脚崴了,倒也没什么要紧。”说这话的时候,荣彦晞疼得整张脸都煞白如纸。
赵嘉厉声呵斥,“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送回去?”
荣彦晞被抬回了沐春园。
凉儿自然受了责罚,便不再言语,见着荣彦晞的时候也一贯垂眉顺目,再不似先前的热情。荣彦晞知道,诚然是凉儿怨了自己,委实让人家白白挨了一顿打。
眼见着凉儿在房内来回的走着,端茶递水,熬药端药,荣彦晞的唇几次张了张,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这脚踝处疼痛难忍,这药石吃下去不但无效,反而当天夜里便发了高烧。
荣彦晞烧得迷迷糊糊的,却死活不肯让凉儿侍奉自己沐浴。
旁人虽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任由荣彦晞去。
半夜的时候,荣彦晞觉得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迷迷糊糊的觉得并非是凉儿。那手粗大,掌心有茧子好似握刀持剑的痕迹,而后停驻在自己的额头一阵。喉间不知滚落了什么东西,有种清清冷冷的苦涩感觉,像薄荷般清凉舒适。
无力的睁开双眸,她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如狼的绿光氤氲似梦幻。
那个人坐在她的床沿,握住她滚烫的手,轻轻的抚了一遍又一遍,却仿佛有种刻骨铭心的疼痛,眷眷不舍的流连。
她听见那人柔软而微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彦晞,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干涩的唇张了张,却吐不出半个字。
迷蒙的昏黄烛光下,她看不清那人的容颜,视线渐渐的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荣彦晞的脑子才算清醒了不少。凉儿在床边小心侍奉着,不断为荣彦晞替换额头的冷毛巾。
烧退了,但荣彦晞觉得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筋骨乏力得很,几乎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
原不过是伤了脚,奈何却这般严重,委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赵嘉与赵其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只听得赵嘉冲赵其道,“要不殿下请了宫中御医出来,看这样子诚然是拖不的。”
赵其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让御医来了成亲王府,必定会惊动父皇。到时候不好说辞,也不好交代。”
闻言,赵嘉颔首,“这倒也是。但这样子着实教人忧心,昨儿个烧了一夜,若然再有个好歹,只怕身子都要废了。”
“那便私下访寻民间名医,若然只得好府中贵人,以千金相赠。”赵其转而道,眸色微亮。
赵嘉点了点头,“是个好办法,姑且一试吧!”
语罢,赵其往门口探了一眼,见荣彦晞还卧病在床,便轻叹一声,“本宫出来太久,昨儿个留宿在此已是于理不合,如今也该回去,否则父皇定会责备。”
赵嘉拱了拱手,“送太子殿下。”
荣彦晞虽然病卧在榻,但外头的一言一语还是悉数听在了耳里。心下一顿,怎么自己伤得很重么?不过是崴了脚,应当不至于像他们所说的如此严峻。
心下叹了叹气,若是温骅在便好了。有他的美酒或是脑袋,兴许就不会觉得这般百无聊赖。想着就算温骅能卜个卦,然后胡言乱语的说一通天机不可泄露也是好的,总比现下孤立无援、行走不便强得多。
勉力撑着身子坐起来,荣彦晞却觉得这是件极为费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