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跳下车去。我紧缩着身体,不敢往外面看,只听到有一队马蹄声越来越远……
我的脑海很混乱,一时想到楚烙儿和澹台那速,便想着,与他终究是情深缘浅,只要他幸福,我便一生不介入他的生活又如何?一时又想到宗伯孤注,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或者本来就没有爱恨之分,他已然是我生命中刻骨铭心之人。
就在这时候,忽然又传出一阵马蹄声。
我本能地以为,是宗伯孤注又回来了。蓦地拉开帐幔,却赫然发现来者并不是宗伯孤注,而是定难国圣君。他也一眼就看到了我,阴郁的目光里满是杀意。我乍然感到就像被封在冰雕里似的恐惧,扭头大喊一声,“王将军救我!”
可是已经晚了,圣君扬起手中的绳子,便如套马似的,眨眼间那根绳子便套在了我的身上,再眨眼间,我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走,然后准确落到了圣君的马上,双手也被他迅速地缚住。
而跟着他来的也不过七八个人而已,但他们的速度奇快,所以虽王逸尘所领十万大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掳走。我知道,他是要为皇甫嫣然报仇来的,他肯定觉得是我害死了皇甫嫣然。
果然,他很快便将我带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而王逸尘他们也已经追了过来,面对着黑压压的军队,定难国圣君一点都不怕。他跳下马,同时也很镇定地将我扯下马,“哼哼,你们再走向前一步,本君便杀了这个女人!”
我转目看他,只不过是一日不见而已,他比我之前所见之时憔悴多了,而且再也不是那种睿智冷静的模样,眼里赤红着,闪闪烁烁着不可掩饰的杀意。原来这位传说中很冷酷残忍的君王,也有其死穴,那就是皇甫嫣然(妞儿),她死了,他便也垮了。
他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君王,只不过是因为爱侣亡故而变成疯子的一个普通男人。
王逸尘道:“堂堂国君,难道只有俘虏一个女人的本事吗?”
定难国君道:“王逸尘,这是本君与这个女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不要插手!”
“她是我荆北的赤妃娘娘,您觉得你们之间会有私人恩怨吗?”
是的,以他是定难国圣君的身份,无论是谁跟他发生了恩怨,都会被提升到政/治、国家的高度。然而我却明白,这确是私人恩怨,而他也绝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的。他竟然冒着有可能被敌军所擒的危险将我抓来,足以证明他对皇甫嫣然的爱,已经超过了他对天下的热爱,他的爱足以使他做出为嫣然倾国的决定。
这便是他注定要失败的原因啊。
忽然想到了宗伯孤注,他仿佛是没有死穴的,任何时候,他都能够看似冲动,内里却冷静地处理着所有事情。大概也正是如此,使我对他的爱又是渴望又是害怕。
我竟然,在渴望吗?
也就是这时候,忽然远处一辆马车飞奔而至。而马车之上,便是澹台那速和楚烙儿。而另一边,队伍也蓦地分开,得到消息的宗伯孤注也已经匆匆赶来。宗伯孤注甚至没有看我,便转目望着澹台那速。他正在楚烙儿的掺扶下,慢慢地向圣君而来。圣君蓦地喝道:“速兄,你不要过来!本君知道,你想救这个女人。”
但澹台那速并没有停下来,他还是径直地走了过来,因为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在楚烙儿没有给他手心划字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知道圣君说了什么。而楚烙儿仿佛也看透圣君不会杀了澹台那速,所以并不理会圣君,直到圣君的大刀搭在澹台那速的脖子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不用楚烙儿说,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圣君,要如何才肯放过她。”
“本君要她给妞儿抵命,不会放过她的!”
“圣君,放过他,李速做什么都行。”
圣君的面容忽然有点悲凄,“李速啊李速!本君为什么要救你回来?!你现在竟然一点都不将本君放在眼里?!本君的女人,爱着你!本君的国家,要靠你来保护!如此的话,本君生存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一惊,忙喊了声:“那速哥哥快逃!”
楚烙儿大概也没有想到圣君已经在失去皇甫嫣然的情况下万念惧灰了,她拔出贴身短刃的同时将澹台那速猛地向旁边一推。澹台那速是躲过了,然而圣君的大刀也已经插入楚烙儿的身体,而楚烙儿的短刃离圣君却尚有一段距离。楚烙儿震惊的眸子看着插入自己身体内的大刀,再看看圣君,然后目光很自然地转向了澹台那速。
澹台那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手无意识地向虚空里张着,“烙儿……烙儿……”
风,那么禀烈……
他的手几乎就要触到她的身体了,楚烙儿脸上的震惊变成了怨绝天地的痛楚,她一边向着澹台那速悲怯惊鬼神的大声唤了声,“速哥哥!——”一边却用尽所有力气忍着剧痛将自己的身体扭向另一边,口中鲜血泊泊地流出来,在澹台那速差点要触到她的时候,她却猛地将自己从那把大刀上抽离,竟然躲开了澹台那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