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便觉这件事真是好笑极了。倘若我没有进入那家客栈,假如没有遇到澹台那速和楚烙儿,便没有机会将他们带回定难,如果他们没有回定难,歧军就不会在他们的指挥下如此厉害的反攻,那么我就有可能借到十万大军,回到皇城去救人……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见宗伯孤注要出去,我便也紧紧地跟着。他终是叹了口气柔声道:“你累了这许多天,而且还受了伤,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不,我要去看看。”
他终是叹道:“好吧,只是如此的境况,你又何必?”
“不要再说了。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站在观战台上,才发觉这场战争真的是很声势浩大。只见一片原雪之上,千军万马在如血的残阳中撕杀。荆军这里以恭博延为首,进行着一轮轮的进攻,但是很显然,从远处看去,我军已经有些涣散,而恭博延的指挥也渐显燥进,他虽然还镇定地骑在马上。但是身下马儿或许是感觉到主人的烦乱,马蹄在原地凌乱地踏着。
而敌军阵营中,一辆有着粉蓝色帐幔的马车赫然停在其中,周围便有十数高手护持。帐幔拉开着,可以看到一袭绛红色衣衫的澹台那速端坐于车中,而一袭白衣的楚烙儿则陪坐旁边,不断地在他的手心里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还在解说,就算他已经听不到,她却一定要边写边说出声音来,仿佛如此的话,便感觉他还是原来的他,一点也没有被病患折磨。
两人一红一白,显得相得益彰,配合默契。随着楚烙儿的解说,澹台那速随时调整着进攻计划,而楚烙儿便会立刻将他的意思再转达车旁那位领军将军,领军将军会毫不犹豫地按照他们的决定去做。
宗伯孤注看到这情景很是疑惑,“李速他怎么了?”
“他,红颜毒发,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宗伯孤注哦了声,接着道:“你是如何得知?”
“因为,是我把他带回定难的。”
他又哦了声,并没有觉得诧异,而是很平静地轻笑了下,“有意思。”又忽道:“听探子来报,好像是定难国圣君杀了自己新晋的贵妃。那位贵妃,她是嫣儿吗?”
我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哽咽了下,“是的,是嫣儿,不过也不是嫣儿,我只知道她的小名,是被称为妞儿的。她是为了使我顺利回到荆军这里来,在阻止骑兵继续追我的时候,被,被马——”
想到当时的情景,我便没有办法说下去。而他也已然地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再回头重来一遍了,笨婢,别哭了。”
他说着,便抬手替我拭去了脸上的泪,而我本能地微微扭身,不自觉地抗拒着。
他不由黯然,“看来,这是天意。”
我疑惑地望着他,“什么?”
他道:“朕纵然可以将事事都算计在内,甚至罔顾人情,做到绝情,但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胜过天意。或许,鲁南城人的血真的不能就此白流,宗伯家该当付出代价的,朕必然要败在北王的手中。笨婢,但是朕不能就此被定难国打败,否则以后荆北的广大百姓便要在定难国的欺压下过日子,朕无法再接受那种,每隔五年送百名妙龄少女到定难**队里充当军妓的事情,她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所以,你走吧。朕便拨给你十万军,让幽洲王之子王逸尘带着这十万军去救皇城。而朕,此番便是败了,也要定难国百年之内都不敢动我荆北。如果万一,朕没有回去……你……”
我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差点失去他了。
虽然现在已经很清楚地明白,以他的能力必然不会轻易认输,轻易死去的,但还是受了惊吓似的捂住了他的唇,“不要再说不吉利的话了。你知道,女人跟男人的期盼是不同的,在你们要城要地要天下要财富的时候,女人要的只是,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够平安。不论是胜是败,你一定要回到荆北去。”
他的眼睛亮亮的,竟然仿佛闪着有些调皮的光芒,“你还是关心我。”
说着,抬手将我捂在他唇上的手,狠狠地握着他的手中,贴在他的脸上,“笨婢,知道朕多么的难过吗?好在,最后得知你平安,朕知道皇甫鹿鸣绝不会让你死的,但如果没有得到你的回信,朕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够撑到现在。”
我猛然明白了,那只飞到兰陵殿里的信鸽,带去的信原来是他写的。那两个字,“安否”,是在问我是不是平安,他早算准我若活着,必定会往兰陵殿而去的。
这个,让人恨到骨头里又没有办法责怪的男子。
我冷冷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既然你现在已经同意了,那我便立刻出发吧!战事不等人,只怕去得晚了,所有人都无幸。”
他有点尴尬,却依旧显得很高兴似的,“好。”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宗伯孤注选择了无条件信任我。他甚至没有多问关于皇城之内的事情,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早已经布了眼线在皇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