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堂,武媚娘跪地敲木鱼。住持慧因双手合十道:“老身代寺内众尼,感谢陛下对感业寺的捐物供养。”李治道:“感业寺乃皇家寺院,在寺比丘尼皆从皇宫而出,一切物资,自应皇宫供养,算不得格外施恩。”王德入,对慧因说:“请慧因住持与老奴一同清点捐物。”慧因法师看了一眼媚娘与李治说:“老身告退。”
李治见慧因出,随王德走远,转头对媚娘:“朕新近登基,诸事繁忙,总想要来看你却脱不开身。听三哥说你在途中遭长孙府刺客暗杀,幸好他和苏苏早有安排才得以脱险。朕很是担心你的安危,直到今日才等到这传灯法会,好不容易可以亲临感业寺。”
李治一口气说了很多,可是武媚娘并不为所动,继续敲木鱼。
李治走近,试探着问道:“媚娘,这些日子来,你还好吗?”
武媚娘停止敲打,起身走至佛像前拜了拜答道:“自明空遁入空门以来,每日打坐诵经,凡尘之事不再挂念。陛下乃一国之君,一举一动身关天下。世人皆知新天子偏宠淑妃,明空以为,皇后终归是正宫,又是长孙大人所荐,其外戚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陛下这样做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治忙解释:“媚娘,朕并不是真心宠萧淑妃,在朕心中,整个后宫加起来,也比不过媚娘你一人。”
武媚娘答道:“陛下多虑。明空只是关心天下和先帝嘱托,并无半点私心参杂。”
李治见状说:“你口口声声自称明空,遁入空门,凡尘俗世应了无牵挂,可实际上你却胸怀天下,心系朝堂。哪有一心向佛?媚娘,你原本就是积极入世之人,朕不信你会安心在此地长久修行。”
武媚娘被李治说中心事,答道:“陛下,媚娘已削发为尼,此次相见已是不妥,更何况,陛下前来参与明灯法会,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此地无银,兴许已添媚娘杀身之祸。”
竹林幽静、阡陌交通。一条林荫道通往远方,此刻寺内传出了诵经的声音。媚娘的一番话让李治感到无比郁闷,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感业寺”三个字上。
李治车队驶上林荫道,离开了感业寺。
“媚娘,朕答应你再也不来感业寺探望。可是朕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此地,留坨坨在此贴身保护你,这也是春盈的意思,你一定不要拒绝。”
罗汉堂内众尼打坐,坨坨立在堂外;
众尼诵经,坨坨亦立在堂外;
武媚娘一人在堂内敲木鱼,坨坨盘坐在武媚娘旁边;
夜幕降临,武媚娘回禅房,坨坨紧随其后,将她送入房内;
房门关上,坨坨门神一般立在门外。
王皇后神色颓唐,坐在丽正殿中,托腮静思。侍女樱桃立在王皇后身边说:“陛下今日去了感业寺,回宫后已快入夜,寝在了萧淑妃处。”王皇后听了十分伤心。
陈公公引人入:“回禀皇后,王仁佑大人到。”王仁佑:“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皇后:“平身,你们都下去吧。”陈公公恋恋不舍的退出帐外。
王皇后眼圈一红,拉住王仁佑的手说:“父亲,此刻没有旁人,你我不必行尊卑之礼。”王仁佑见女儿日渐消瘦,也是心中一酸:“近日苦了你了。”
王皇后苦笑:“父亲可知女儿自从嫁给他就未得欢宠,这武媚娘与他有前缘,也就罢了。你们却又偏偏安置了一个萧淑妃,整日吟风弄月,这半年来陛下就更冷落女儿了。”
王仁佑坐下说:“女儿,小不忍则乱大谋。萧淑妃只不过是长孙大人牵制陛下视线的一枚棋子罢了,待感业寺里的武媚娘一除,你的皇后之位才算是稳固了……”
帐外,陈公公立,附耳偷听:“武媚娘居然在感业寺……”
安福门,随扈杨青玄一身劲衣,面纱裹面,护送王仁佑出宫。
陈公公闪身出,拦住杨青玄:“慢走!”
王仁佑停步:“何事?”陈公公左右看了看,给王仁佑拜了一拜:“拜见国丈,皇后刚想起有一事吩咐她,借……借一步说话。”还未及王仁佑首肯,陈公公已将杨长史拉在一旁。
陈公公快语:“已查明,武媚娘秘密入感业寺,吴王与林苏苏也常在附近出没。这次出去,务必快刀斩乱麻。”杨长史面无表情转身:“明白了。”陈公公扯住她的衣襟:“别忘了破一破感业寺的龙脉风水。”
一队出外采办的公公经过二人身边,小端子也在其中,风裹挟着陈公公的话吹到了小端子耳里。
“感业寺?”小端子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二人,陈公公也看见了他,换上一个笑容。
“呦,端公公啊,别来无恙啊。”
小端子正要答话:“陈公公,这位怎么,一指面纱?”陈公公:“皇后的随扈,面上受过伤,以前不在宫里当差的。”王仁佑等不及,喝道:“怎么还不走啊,这宫里什么规矩。”陈公公卑躬屈膝的:“来了,来了。”
杨长史快步跟上王仁佑出宫门,掏出令牌给守卫查看。小端子趁势向陈公公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