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厌恶而决绝地:
“那是女流氓。”
——声音之平静!语气之肯定!比蛮荒还要无解的欲哭无泪啊!这句话对于此时此刻的娴?,无异于原子弹当量!生活啊,它并不因你流过血而停止向你分派苦难。你要活成狼,生活才不会向你分派羊的苦难。据说新疆卖肉的杀羊,羊不用牵引,会一只只从羊栏里走出来乖乖躺下,伸长脖子让人下屠刀。天知道!其实绵羊比人通达生死?灿烂的毁灭赛过油尽灯枯?何必学人在腐世里熬油渣?噢,******!
娴?明白,女性历来是F展示魅力的地方,他对家门外的女性素来儒雅。女人是他的情趣,对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不忍下此毒口,除了此刻这样对自己。为什么?!F这语气,这神态,这平静,只是针对自己的!为什么?!凭什么?!
迎面一瓢硫酸!神明啊,真真让人万念俱灰呀,若无学生强大阳光的照射,冰窟里的你还爬得出来吗?衰人啊,蹒跚到今天的你,心里的冰层……能用尺量吗?
苍天啊,Help——!
那一刻,娴?思维出现了短暂休克,她磕磕疤疤地思考着:子宫不可选择,生命不可重来……为什么?……我的存在难道侮辱了他们一生吗?老天爷啊?他们还有多少秘密呀?连神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连环套地侮辱我,毫不留情,一而再再而三地?!
要知道,这人世间:除了FM,再也没有谁,没由来、不间断地毁灭着我的人格尊严。工作中,竞争再残酷,那也是世之常情;婚姻中,男女再有毒,那也是爱之‘癌变’。
这种没由来的侮辱,娴?没有一个细胞愿意忍受,但是!她的魂魄被压碎了,那一刻,她没有一个细胞是英雄的!这不,本能已促使娴?起身,可嘴里却还在卑屈地磨叽着:“她不是的……她人挺好的……”
那天,起身后,悲观厌世的娴?,行尸走肉一样飘出去,孤孤零零地游进灰蒙蒙的暮霭。她对大街小巷污浊的人气唯恐避之不及,她去往荒郊野外的空旷博大。她穿过诡异的废弃村舍,踏上荒凉的山间小径,她找了个僻静的溪汊坐下,仰望着阴郁的山岭,松涛阵阵之下,她‘面壁思过’:
世界之大,没有我立锥之地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对我好(除了儿子)?为什么M每每对我落井下石?为什么这种时候F也对我心口戳刀!为什么?……我到底碍着他们什么了?……浪?是混蛋,但起码世上任何一个丈夫的恶行,是可以被常理所解剖的,而你们——FM,我却是面对了一辈子也没想通的残酷无情!……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苦难,你们从来坐视不理?有时甚至……反其道而行之——欢呼雀跃?……难道我的出生,侮辱了他们一生吗?……生活啊,你如此无解?!……你们‘硝烟一生’,唯对我?同仇敌忾?是何道理?[期间,娴?无法释怀的悲创,催化出细细碎碎的嘘唏,把不远处溪汊里的洗衣女吓坏了,她们提篮急走。为了避免发出‘鬼声’,她把整个脸逐渐向水里浸去。]……本来我很痛恨浪?,但是,相比之下……‘狼爱羊’,那也是爱呀……现在,想起浪?对自己再婚能力的鄙视,竟是觉得可爱了!毕竟,他担心的是我被别人骗了去。而F,身为父亲,竟然担心别人被自己的女儿‘骗’了去吗?!……浪?虽浪费了我的青春,但是,他的行为仍然是可解的;而FM,你们行为可解吗?……因了你们的冷血、你们的无情,我现在之恨浪?,有点像青菜之恨青虫了:主观无意,虫本无过?毕竟浪?天生的顽劣不是针对我而生的……生活如此无解!为什么?……FM你们恨我吗?为什么?凭什么?!……我的苦难为什么让你们……不仅无动于衷,还要落井下石?……我做学生,被老师爱;我做教师被学生爱;我做母亲被儿子爱!为什么我在校门外得不到一个人的尊重?!为什么?!为什么?!叫天天不应啊![此时,洗衣妇全部吓走,渡口空了。]
不一会儿,阵雨不期而下,密集的山雨向钉子一样砸在脸上,娴?很快全身湿透,悲痛的心干脆扑进水里,她划将起来。水流明显加快,一条汊的水面全面开花!别样壮观,但潜藏着危险,娴?无惧,任天雨与眼泪混合流淌,她享受着这种危险。
悲催着,她把脸埋进水里,憋闷,抬头,哭出声;又埋进水里,憋闷,再抬头。她随手捞过旁边的白塑料泡沫,就伏在上面失声地痛哭:声音由抑而放、由隐而痛。她肝肠寸断地想着:……孩子,猫带的,猫疼;狗带的,狗疼;没人带的,鬼神疼?……神明啊,百善,难道不是母爱为先吗?古老不堪的土地啊,你是否知道这是最起码的良知?苍天你何时开眼?!
阵雨骤然减弱,苦雨似有若无,突然,气势磅礴的彩虹立在了宽阔的河面上,‘根部’就在水雾迷茫的沙滩上!可惜,它只长出了一半。娴?转动脖子,左右观看:西边,阳光从白云的缝隙放射出来;东边,彩虹柱直杵天际!大自然的奇观!
竟然在这无望的傍晚来了片刻的太阳雨?娴?静静地趴在塑料泡沫上,看得发呆:神明啊,你是要显示……生活还有半个希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