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个软软的声音懒懒地应道:“让他过来。”
小六子撩起珠帘,轻轻一推叶流水。叶流水眼珠子急忙顿住,脑袋左摆右摆摸摸索索往里迈步。
“六子,告诉你师叔,严加防守,我这里谁也不许靠近。”
“是是是。”小六子答应着转身而去。
叶流水听这声音甚是耳熟,自己认识的女人又极其有限,能教人不管不顾往死里作践自己的更是只有一个,此非习红羽莫属。
习红羽黑色紧身衣依旧穿在身上,身材更显得玲珑有致、苗条婀娜。紧身衣裹得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叶流水目光禁不住诱惑,在凸的地方稍做停留,一想还是性命重要,忙翻翻白眼,佯装不见;轻轻侧头,状似用耳朵极力捕捉声音。
习红羽站在地中间,含笑仔细打量叶流水。这小子白眼仁上翻瞅着有点讨厌,余者还比较顺眼。此宝贝能被自己淘弄来实属不易,下一步只须撬开他的嘴巴……但,先来硬的还是先来软的呢……?习红羽思思量量踱到床边坐下。最后认为还是先软后硬比较合适,于是柔声细语地道:“你过来。”
叶流水不动,直摇头。心想过去就不必了,站着看几眼已算不虚此行。
习红羽忽然恍然大悟,快步上前解开叶流水的哑穴。一股成熟女人的体香直撞鼻孔,更有香粉桂花油混杂掺半,其味道同在房顶制住自己那人一般无二。原来这都是习红羽编排的诡计,叶流水彻底想通。想必这里定是崆峒派一处秘密窝点,此地闹中取静,折折转转走了将近三年,哎呀,丁丁能找到这里来吗?
习红羽巧笑嫣然,在地中间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一时半会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几次欲言又止,几次轻轻摇头。叶流水看得真真,见她那苦恼样子,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当然,实话实说,也挺好看。
丁丁曾经说过,此妇人年近不惑,但不知用什么法子保养驻颜,一张脸蛋依然粉团一样白里透红。怪不得丁丁夸她漂亮,果不其然。看不见光用猜的真是不靠谱,事实上会有那么大出入。
妇人嗤嗤一笑,“你晓得我是谁么?”
叶流水摇头装傻,一面装傻一面隐约听到自己骨头簌簌劈裂的声响。一句寻常话被她娓娓道来,简直消魂蚀骨,轻软甜腻回味无穷;宛如费城醉仙楼李大厨烧得东坡肘子。
习红羽轻轻摇头,“你的耳力不致于那么差劲吧?”
叶流水苦着脸瞎编道:“我双眼新瞎,瞎了没有多少日子,耳朵功用还没有发挥到极限。所以很抱歉,听着挺耳熟,就在嘴边儿,偏偏说不上来。”
习红羽无声偷笑,佯嗔道:“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是你习姐姐。”
叶流水充愣,“习姐姐?没有哇!我只有一位丁丁姐,再没姐啦!小时候有个姐,没等我学会喊她她就长天花了,难道……?”
习红羽负气道:“我是习红羽,你总该记得吧?”
“你是习红羽!那不习婶婶吗?怎么退而求其次变成我姐姐了?”
习红羽气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不服老都不行,脾气比年轻时候盛了许多。你说你一个瞎子,反正也看不见,满足一下我虚荣心不行吗?臭小子浑浑噩噩、瞎眼估计,看起来还挺难摆弄。肚子让他给气得一鼓一鼓,鼓了几鼓肚子才顿觉是紧身夜行衣在捣蛋。这件衣服很不合身,兴许是久不夜行、总不穿它缘故;又兴许自己体态愈见丰腴,一生气更加勒得慌。站着还凑合,坐床上浑身都不自在。搓下两脚绣鞋,爬到床榻上……忽然又想起屋里有个睁眼瞎。
“叶流水,你往前走两步,那有一张椅子,请你坐下歇息。”
叶流水早看见那里有一张椅子,不但有椅子,还有一只高脚镂空托花凳。凳上一小嘴大肚琉璃瓶;瓶面左画仕女,右画屏风;画意幽雅古朴,瓶口还插着几支带着露水的鲜花。叶流水偷鸡一样探步过去,一划拉将高脚凳搂翻在地,‘哐啷喀嚓’声声入耳。立即做出唬了一跳的神情。
习红羽光着脚蹦到地面怒视叶流水,一张俏脸忿忿然,“唐宫仕女青花瓷,我的心肝哟!”
叶流水目光死鱼一样移开,把一只耳冲着习红羽聆听指教。
“坐吧,坐吧,你右侧挨着的就是椅子。”心里直骂瞎子害人,你眼瞎就瞎呗,瞎划拉个什么劲儿?见叶流水坐在了椅子上,这才放心。扭身上床,回头回脑不放心地又看看叶流水。臭小子双眼上翻对着天花板……
摘碧玉钩拦放镂空蚊帐,居然毫不迟疑伸胳膊撂腿往下扒夜行衣——
叶流水被她这个挑衅举动唬得精神振奋!有这么干地吗?你傻呀!蚊帐镂空,跟没有一样,你个白白嫩嫩的妇人在床上这样,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这里看,出事儿咋办呐?你不知道我眼睛刚刚痊愈么?受不得一点刺激,一刺激一来劲一上火,保不齐又瞎了。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别脱啦。叶流水叫苦不迭。虽然说一看能解郎中心里久塞的疑团,但眼睛承受能力有限……呜呼!华陀助我!
那妇人边脱边寻话问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