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水正扶着光溜溜的冰凉的手掌听故事,忽觉左肩附有一物,那物无声无息地搭在肩头,鼻息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骇得“啊呀”一声大喊,喊声在洞里飘忽回荡。
蓦然有一股大力从正前方涌来,这股大力汹涌至极,撞击的部位却是叶流水齐腰以下。
叶流水受力不稳,一个前趴。自然而然以肘触地化解,唯恐磕个鼻青脸肿……
人在半空,未等落地,陡闻上方刚刚立身之处,“砰、砰”两声大响。
原来是丁丁凌空一掌撞倒叶流水,猱身直上已与那不明物连连对击两掌。
那物“嗯”一声闷哼,倒退数尺。丁丁则飘身退出两丈多远。
‘呛啷’长剑出鞘,丁丁厉声道:“弟弟,你爬到我后面来。”
叶流水遭此一摔,腕子几欲脱臼,听丁丁口气焦急,不敢再做它想,急忙闻声照办,连滚带爬到了丁丁脚边。
“你是谁?”
叶流水知道丁丁问的不是自己,因为自己也听到对面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呵呵,小丫头,不认得我了么?”那人气喘吁吁言道。
“你是崆峒习家的人?”
“亏你还记得。”
“我认识习家‘摧绵掌’,丁丁实话实说。“崆峒‘摧绵掌’威震江湖,当年崆峒派习近雄习红羽夫妇曾与本姑娘处过一段时间。”
“哈哈哈”那人干笑几声:“亏你还记得习红羽,你的记忆力着实不错。”顿了一顿,那人微有诧异地道:“你当真没听出来我是谁?”
“这句话问得似乎莫名其妙,但丁丁明白,此人这样问定然是有的放矢,应该和自己见过面,偏偏自己听着也似曾相识,但为何想不起来呢?
那人喀嚓喀嚓击打火石,居然点亮了一支火把。
“你再看看。”
“呀!”丁丁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惊呼:“你是习红羽!”
叶流水在丁丁脚边蹲着,是啊、不蹲行吗,腰以上空间击来打去,挨一下多不划不来。耳听丁丁跟鬼嚎一样惨呼,不由大为生气,认识你吼个什么劲啊!
不料下一句话把叶流水也吓了一跳,岂止一跳,差点没吓趴下。
这句也是丁丁说的……
“你不是死了吗?八年前你就死在我身后不远,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叶流水一边抖一边心中狂呼:她并不是死在你的身后,而是死在我的身后!别忘喽!我正在你后面挡着呢。
“不要怕小姑娘,不要怕,我做了八年鬼,现在应该是人。”那人阴恻恻地道。
叶流水心都要碎了,说就说明白呀,该是人就是人,该是鬼就是鬼,干嘛做了八年鬼又应该是人呐?到底是什么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难道你没有死?”
丁丁嘴上惊呼追问,却偷偷把一条腿移过来,紧紧贴着叶流水。这条腿并没有给叶流水带来一丝安全感,恰恰相反,因为这条腿也在抖,可能丁丁是想到叶流水身上借些胆量。
“哼,你个小机灵鬼都没死,我怎么肯死。”
叶丁二人听完,全都长出一口气。
“那、那你先生……?”
“若没有死鬼垫在我的身下,可能我真的死啦。”那人口气为之一缓。
突然又厉声道:“还不把玉拿过来给我!”
“且慢。”丁丁道:“习婶婶……”
“什么习婶婶,不要叫我习婶婶,习婶婶已经死了。”习红羽厉声喝止丁丁,又道:“死鬼死后我就是习红羽,我只是习红羽。”
“当年你们掉下身后暗涧,我曾经央求上人大伯救你们出来,可是,可是他不肯。”
“他不肯?他当然不肯,我们十一人掳你山西丁家最聪明的小机灵鬼上山,已经事半功倍,天下谁人的机关暗道能逃过你的眼睛,人人都有私心,谁不想自己一人得手,都盼多死一个才好,十一人中怕是只有死鬼与我同心。”
习红羽言语激愤,状似疯颠。
“婶婶是自己来的么?”丁丁关心地问。
“你在试探我?哼,我告诉你又有何妨,是我自己来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不怕是吗……不怕没关系。”
习红羽忽然撮唇打了一声唿哨。
“姑娘,是你么?”
叶流水听到丁丁焦急的呼声,心里一动,应该是那只雪白的小老鼠来啦。
“姑娘……嘿嘿。”习红羽狡猾一笑:“你猜我叫它什么?”
习红羽突然蹲下身子柔声唤道:“蠢货,蠢货过来,娘给你臭鱼吃。”
言罢由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打开,摊在地上,一股臭味慢慢弥漫开来……
小白老鼠疾风一样跑进来,见洞里三人有两位是亲人,另一位是可有可无的大笨蛋,本意要在丁丁脚前止步,忽闻有臭鱼香气,小鼻子微微耸动登时发力再跑,越过石像,径直窜到习红羽身边,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