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最原始生活,养了几只小鸡,看了两对小羊,喂了一头大肥猪。每天的日子都是在打鸣鸡的喊叫声里自自然然醒来,又在这个娃那个女的爹妈叫喊声里忙得两脚不沾无极土。只有夜黑人静,连小儿小女们都争先恐后地闭上小眼睛的时候,这才是咱和甘哥疲劳至极的二人完美世界。
每每这时候,甘哥总心疼地给咱捶背揉脚,满脸歉意:“老婆,要不是我,你的日子过得肯定比现在强多了。都是我对不住你,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每每这时候咱总用火热的玉唇堵塞甘哥的歉意——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王宫的生活虽然绝对锦衣玉食,可是那些个男男女女也不见得就有多少开心和快来?这样的日子挺好!真的!过日子吗,锦衣玉食有什么好?
咱喝的是无污染、无公害的山泉,吃的是施过天然生物肥的绿色食物,呼吸的是负离子超浓的原生空气。就连小儿女们,也不用天天吃那些害肠又害胃的垃圾食品,玩那些含甲醛带甲苯的塑料玩具,小人小脸都带着自然的健康色。
这日子不好吗?难道一定要生活在雾霾深深的大城市,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吸口气都是骇人的PM2。5,连玩具都让人提心吊胆的鬼地方好吗?真要那样,咱还不如自己抹了脖子,也省得在这个世界受苦连天。
可是,甘哥就是有些想不开。别人看出来看不出来,咱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还能看不出来吗?咱能做的,也不是无谓的劝解,那些隔靴搔痒的劝解有什么用?咱能做的,就是夜晚的木床上,咱主动放马疾驰,总让甘哥多少找出些男人该有的最美好感觉才好。女人就是这种知冷知热的动物,理解不了,你还当什么男人呢?
原本,咱还想着这样的简单平淡日子和甘哥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好,就是咱的老眼昏花,咱的牙齿落光,皱纹堆成核桃状。只要有甘哥在咱身边,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女人呢,有个男人知冷知热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如果这男人还能一辈子和你知冷知热,这就是神仙眷侣的享受了!
可惜——
那天的甘哥原本是担着一担子自家生产的青菜去集市上换些油盐回来的——平常人家,谁家不是这个样?那种看见什么就大气地把手里的铜钱丢在摊铺上豪气地喊:“这东西我要了!”的,只有那些生长在大户人家,或者王宫大院的上流人士才那样豪爽。咱现在就是普通的农村妇女一个,甘哥就是娃他爹爹!
“白妹,白妹!不好了!”可是,去了不是很久,甘哥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连担子和青菜都不要了,还跑得变脸变色,一只草鞋还给跑掉了。离着咱的窝棚老远,就变腔变调地喊着。
听到甘哥的杂拌音,咱就有些慌张——多少年的夫妻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咱就匆匆忙忙去吆喝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怀里抱着阿五,就要往后山紧急撤退,边跑边吆喝着上气不接下气赶到的甘哥在后面赶快跟着。
可是,还是晚了,一大队骑马的兵丁早把咱的窝棚包围得水泄不通了,为首的坐在战车上高声吆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可是郑国大王点名捉拿的钦犯。都给我看严实了,不许放跑一个!抓到的重重有赏,放跑者与其同罪!”
我的魂魄悠悠荡荡地飘离了空空的躯壳,到处寻找可以投胎做人的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