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还不生呢,你这个破娃,真要在娘的肚子里长到胡子白才出来吗?你到底怕什么呢?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好吃好玩的,还有花枝招展的花姑娘,要不要娘先替你预订一个?”提到赖肚的咱,咱那个娘就特别没有好气。
也是,自打咱有了些微的动静,咱娘那个欢喜啊,逢人就讲:“哎呦呦,我这个儿子准要当个大将军的,才两三个月,就会伸胳膊踢腿打拳了!力量头儿可大了!”还老早地就拒绝了咱爹以后的那些亲热活动:“去!不行碰着咱儿子!自己找地儿乐去,那边还有只老母鸡还空着!”
随着肚皮的一天天膨胀,咱娘的喜悦也在一天天加速生长,连告诉别人的喜悦都与时俱进了:“昨夜黑咱儿子给咱托梦了,他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将来必定要出将入相的,可威风了,你们就等着听俺儿子的好消息吧!”
于是,到了预产的那几天,咱娘早早地吩咐了咱爹请好稳婆,备好小被,找好锋利的剪刀,还特意吩咐了刚到锅台沿儿高的咱大姐烧好一大锅热水留着备用。临了,咱娘还特意给十几个相好的婆娘下了战书:“这一个月不许到咱家玩呢,我那宝贝儿子月子里最见不得生人,咱们一个月之后再聊吧!”
那天,打鸣鸡才咯咯咯打响第一个鸣,就被咱娘吆喝着咱爹从十里外的邻村请来的稳婆,都百无聊赖地在小马扎上打过十好几个盹了,咱还是一点儿动静没得,连生前必有的丁点儿阵痛都没有。那些有经验的产妇曾经言之凿凿地告诫咱娘的那些金玉良言也没有多少立即实现了:“他婶啊,生产前多吃点儿,想吃啥就吃啥,一开始生,不说吃,就连屙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惜,到面前为止,咱娘根本不觉得立刻要生的紧张,一门心思想着的就是咋样填饱饥饿的肚子——不耐烦的咱爹把家里能吃的东西差不多都倾囊相受了,咱娘还是觉得饿饿饿,可劲儿地埋怨咱爹抠门:“我都要给你生个做将军的儿子了,你还这样抠唆,连吃的都不给我!”
“哎呀,这是咋回事啊?你们不是说马上就要生了吗?老早把我叫来,就为了看你的吃相吗?”终于等到无所事事的稳婆打够了盹儿,天也快要黑下来了。稳婆就焦急地在咱娘的小饭桌边兜起来大个圆圈,也就更加不耐烦起来,“我看尊夫人的吃相实在不像立刻要生的样式,要生也需要三两天之后吧。我先回去了,你们等到见红了,大有动静了再来找我!”
咱爹赶紧赔着笑脸往外送稳婆,少不得多多塞几个误工的赔偿铜板。就这稳婆还满脸的不乐意:“拿我当开心果玩呢,我忙得很,你以为我的生意主顾就你们一家吗?没事别拿咱当猴耍!”
稳婆说得还是早了,咱在咱娘的肚子里依旧纹丝不动,已经超过几多个三两天了,咱还是没有立刻出来拜见咱娘的意思。咱娘就懊恼起来,拍着她的大肚子咱的老家埋怨:“你这鳖娃子,真个还要在我的肚子再过一个春夏秋冬吗?”又对着咱爹发牢骚,“都是你下的破烂种子,到日子还不露头,要咱把这肉疙瘩背两春秋去。”
咱娘的催促咱听得清楚,可是,咱的小脑袋还没有繁育完备,听了也是白听,咱还在那里该吃吃该睡睡,老娘的蛊惑对咱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再好吃好喝的东西,有咱娘给咱烹调好的流质食物更加容易消化吸收吗?再好玩的游戏有咱现在的游戏玩得过瘾,咱横七竖八地躺着,想翻筋头就翻筋斗,想玩铁掌水上漂咱噌就过去了,还不怕失足落水的危险,出去以后咱有着能耐吗?至于那些模样不咋地,脾气不老小的花姑娘,咱要她啥用,能给咱做好吃的,还是陪咱玩好玩的,鸟用没得!谁稀罕送谁去,咱不要!
“夫人,你多跳跳吧!俺娘生俺的时候,都是跳了好多回数,才把俺生下来的!”谁在旁边替咱娘出馊主意——你不晓得瓜熟自落的道理吗?咱这个窝瓜不肯出瓜窝,总是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你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主意想干什么,谋杀咱吗?
“蹦蹦蹦……”咱娘还真听这个傻瓜蛋的话,打清早起来,就在屋里蹦蹦跳跳,吃过丰盛的早饭,又赶到院里跳。一个人跳还不济事,还吆喝起一大群人跟着一齐跳,那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想要把咱的娇嫩耳朵震聋吗?
可怜还没有出世的咱,就在叮叮咣咣蹦蹦噌噌的乐曲里被摇得活像被打秋千。都说摇篮是一种极美极美的享受啊,咱这摇篮怎么这样倾斜,不摇得咱喝几口浑浊的营养液,就不会消停下来的意思。喂啊,有这样狠心的娘亲吗?还没有咋地,你就想要将咱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要不是亲眼所见,你简直比那些个后妈还后妈呢。
然而,娘亲的这些个小儿科对咱实在没有什么多大的威慑力,优哉游哉的咱还照样赖在咱娘的肚皮里不肯出来。惹得咱那个爹都老大不高兴了:“怎么还不生呀,这几个月因为你,你娘都把老子干得像鱿鱼了,再不出来我砸扁你!”
“你多喝水吧!喝完你都去蹲茅坑,一来二去的孩子就往下走掉了,离生就不远了!”眼看运动效果不佳,就有人祭出更馊的馊主意来了。娘的,敢情你都是你娘喝多了馊水汤天天出去蹲茅坑,一不留神就把你挤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