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甘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可是少有的状况啊,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甘哥更喜欢和咱嘻嘻哈哈。我曾经问过为什么,甘哥曾经一脸坏笑地瞪着我某个地方不说话,就是说了,也是那样油腔滑调的成分居多:“你女人呗!”
“这家伙真是个野蛮人?”甘哥的肯定反让我无从着手了,虽然我骨子里恨不得将那些可恶的野蛮人挫骨扬灰才好,可现在真实的野蛮人已经完完全全矗立在我面前了,我总没有办法鼓起自己的勇气去斩而杀之。难道,我也在疑惑,野蛮人那么多,不会全是劣四类分子吧,总有一两个绝种的好男人之类的吧。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个野蛮人,早知道的话,想当初我就是饿死,也不愿接受这家伙的施舍!”甘哥似乎认定我在埋怨他的跟错了主子,还在那里自怨自艾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那个必要,只要这家伙能在你的关键时刻拉拔你一下,救你生死存亡的关头,管他外乡人同乡人,管他文明人野蛮人,只要这家伙救你的动机纯而又纯,就为了把你留在这个世界能够多吃几碗别人施舍你的粟粟稀粥,这有什么错?咱能做的就是感激,就是跟随,就是肝脑涂地地报答了。
“当初我也是瞎了狗眼,我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他救我只是看我可怜,看我要死不得活……”甘哥还在那里责备自己,又深深地做痛悔状,“看他那一身粗野俚人的装扮,一口野蛮人的方言俚语,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他也是咱中原的根苗,咱中土会有这样不着调调的装扮吗?我真傻啊!”甘哥恨不能拍破了自己的小脑壳,倒出里面的油盐酱醋重新填装一番才好。
“你真的才知道他是野蛮人?”甘哥的连番痛悔,总算使我明白了,他们的相识似乎也带有误打误撞的分子在里面,可我还需要认真核实一下才可以相信——这些家伙妈妈的着实太可恶,太可恨了。我那个繁花似锦的家啊!
“怎么不是?”甘哥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反驳我,想来这事大约是真的了。甘哥还怕我不相信,也就紧跟着跟咱清清楚楚倒豆子,“还在山洞里面,这家伙才说他是来自北方的野蛮人,也不是真正的丐帮大佬……”
“那他究竟是干啥的?”心急的我不等甘哥慢吞吞地将豆子倒完好,只管可劲儿催,咱也着急啊,这蛮夷之族与灭咱国家的究竟是一伙的,还是毫不相干的两拨人。都是来自边外的野蛮人,又长得人模狗样差不多,鬼才知道他们一样不一样呢?
“他们林胡族想来中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甘哥说了一半儿,咱就明白了,这些东西不与咱的世仇有太大牵扯,咱的仇人,那叫郦戎。可是,甘哥接下来的话就让咱忒不舒服了,“他们看中的是咱大王的地盘。”
“啥呀,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个灭了咱国,一个惦记着咱娘舅的国家,怎么饶他?”我简直就要气炸了小肺——这来自鸟不拉屎地方的坏蛋们,你们怎么就一个德行,一心就惦记着我们中原这仡佬的花花世界。你们要想发展美美的十里洋场自己建去,老想不劳而获,都不是嘛玩意儿好东西!
“那你答应了?”我的口气生硬得好像我已经成了甘哥的甘哥似的,瞪着小眼睛,攥着小拳头,鼓着腮帮子,好像甘哥肯定的话语一旦说出口,咱的小拳头必定风驰电掣地给这黑脸来上三二十拳才过瘾相似。
“哪能呢,真要这样,我还跑个啥。”甘哥的脸色阴晴不定,口里居然怯懦起来,“还不是为了你……”那声音小的真比讨厌的蚊子叫,真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脸皮厚厚指望乞讨过活的甘哥也会脸红。
“为我?咱可是男人啊,你喜欢我?你疯了吧?”明知道理不直气不壮,咱还是有模有样地说出来,就为了让甘哥相信,你的想法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稀罕你,从我见你头一眼都稀罕你!”甘哥的黑脸果真比红布布了,还大姑娘似的扭捏着蓑衣的衣角,偶尔红红着黑脸看咱一眼又匆忙低下头去。
“那咱们到哪儿去?”沉浸在自恋中的甘哥真比痴情小闺女都专注。没有更好的办法,咱只得另寻它路呢,要让甘哥陷定在自造的梦里总不是什么好事。
“啊呀!”甘哥忽然惊叫起来,立刻变脸变色,比亲自看见阎王到来了还要唬人。不等我明白,立刻拖拽着我的纤细胳膊继续飞奔,速度快到我的上气儿又接不上下气儿了。
“甘哥,你慢些!慢些!我脚疼!脚疼!”我被拖得活像散了架的风车,连嘤嘤咛咛自由表达痛苦和辛酸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小子,是不是吃错什么枪药,这前后的举动差别咋这样大呢?要是俺的小心脏不好,早被你折腾散架了都!
甘哥又恢复良久之前的一言不发,对着咱还是爱理不理,或者连咱的叫喊根本就没有听见,只管拖拽着我往前急速飞奔。中间道上连立足停下来喘喘气儿的片刻都没有,更别说气气派派到哪家的房前屋后讨上三两口稀稀的粟粟汤儿灌灌肚皮,润润嗓子后眼儿。那情形真的好像有野蛮人,譬如老大那样的居心叵测的家伙拿着大片刀正在后面吆喝:“你给我站住!不站住我可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