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荆棘之乱> 第五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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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年(1 / 2)

太阳很快就出来了,金色的阳光从女子的身体上一寸一寸地爬过去,像是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直到夜半,森寒的夜雾再次笼罩了山林,冷月的清辉细细地撒满夜色,皎洁如同粼粼的水波。被冻醒的婴儿发出清亮的哭声将昏睡的女子吵醒,霁初翻身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她的背酸痛不已,但比起她这几个月所受的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霁初怔怔地睁着眼望着静谧到幽蓝的夜空,点点繁星如梦似幻,银色的月华跌进她疲惫灰暗的眼中,浅浅的像是浮起了一层晶莹的泪。她没有去看破布中的婴儿,任凭他扯着嗓子哭泣,一声比一声低,直到哭哑了嗓子再也哭不出来,才沉沉地睡去。

许久,霁初才侧过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伤痕累累的面容上流露的不是一个母亲应有的慈爱温柔,而是如遇蛇蝎般的厌恶。

你怎么不去死?

连续几个月的奔波流浪消尽了霁初所有的力气,冷冽风雨,冷漠人群,冷厉野兽,冷酷命运,她所走过的每一步都踩在险恶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她还是走过来了,穷其一生走过这漫漫长路,也只能摧残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已死在那场冰冷烈火里的心却再也不会复苏。

饥饿和寒冷如风暴般向她袭来,远处隐约的犬吠之声是近在咫尺的人间,却不知人间早已遍布寒霜。

霁初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而起,她骨瘦如柴的身躯仿佛只要一阵风便能吹倒,浑身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酸臭气味。在伤口的血污和肮脏的污泥覆盖之下,整个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同被遗弃的孤魂。她浑浑噩噩地抱着朔望,跌跌撞撞地朝不远处的人家走去。

当世界都想让你死去的时候,再浩瀚的天地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你被诅咒的命运,早已断送在他人的温情和绝情中。可内心的不甘会让你在惨绝的地狱中也要拼命活下去,哪怕生不如死。

当霁初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敲开第一户人家的柴扉之时,得到的只是扰人清梦的辱骂。她诧异地向第二户人家走去,敲开半天门也无人应答。当她再走向另一家的时候,扯断绳索的狗从低矮的房门里蹿了出来,她刚想跑开,却双腿无力,跌倒在地,任由狂吠不止的狗将她的腿咬得鲜血淋漓,狗愤愤地走开……有什么在心中死去,又有什么在心中活过来。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内心的不甘叫嚣着一定要活下去。她敲开一家又一家的门,又被一家又一家的人赶出去。她撑着血流不止的腿一步步都踩在刀尖上,乞求一点点水和食物,或是一个可以容身的草窝。人们冷眼看着她,连一点同情也吝啬于她。可她只有继续走下去,即便是一条淌血的长路,她也只有拼命向前,拼命地活下去。最后,她累倒在一家人的门前,无力地敲着门,缓慢的声响如同一个死去又活过来的人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轻扣着眼前沉重的木板,一声又一声,毛骨悚然,在黑暗里沉沦。

晨光熹微,夜雾散尽。天边透出一点纯白,如同孩童柔嫩的脸颊。

霁初靠在门边死死地睡去,没有人给她开门,直到一个中年男人将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脸上。她睁开混沌绝望的眼眸,恍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原本靠着门,现在已跌倒在地,怀中的婴儿也不轻不重地摔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她茫然地坐起来,抬头看着半开的门,男子一脸厌恶地瞪着她。分外刺骨的冷水从她的发梢、额头、脸庞滑落,一滴滴跌进尘土里,狼狈不堪。水迹朦胧了她的双眼,仿佛世界都离她远去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出现在门口,穿着柔软洁净的衣衫,黑发柔顺地垂在他的肩头,粉雕玉琢,稚气未脱。他惊奇地看着落魄不堪的霁初,诧异的目光停留在幼弱婴儿泪水莹莹的脸上,皱起了秀气的眉。他对身旁的男子说:“阿伯,他们太可怜了,你去给他们拿些吃的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男子转身去了厨房,回来时将两个馒头恶狠狠地扔到霁初的身上。

霁初浑身一抖,迟钝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男子嫌恶的脸。她将馒头抓在手中,下意识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一声谢谢。可不等她开口,就听见男子不耐烦的骂声:“还不快滚!别脏了我家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关门声,几乎要震聋霁初的双耳。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也看不见一切,再也听不见一切。

天光大亮,灿烂的阳光撒满大地,温暖的光芒驱散夜晚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气,将一切都照耀得熠熠生辉。

世界又陷入沉睡般的黑暗,再明亮的光线也看不见明天,再炙热的火焰也温暖不了冰冷的心。如果岁月不曾记下你我容颜,便将回忆刻在彼此心间,生生世世,永不相忘。

他所谓的命运,早就断送在那场隔了十年的末日雪中。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淹没了整个千叶村,寒风席卷起漫天雪末在昏暗的天宇下肆意盘旋,呼啸之声连绵不绝地从窗柩上擦过去,如同一场分不出胜负的角逐。纷纷扬扬的大雪如粉如尘,凛冽而决绝地覆盖住大地,寒冷从眼中渗透出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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