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她犯了什么错,爹娘都会原谅她。但是,这一切都太迟了。这个孩子,是她注定的劫难。她是在两个月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她害怕急了,急忙告诉她的心上人。弱水也很害怕,他知道事情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两人商量着偷偷买了打胎药吃了,可吃了两三副,孩子依旧顽强地生长在霁初的肚子里。她悔不当初,一边仇恨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欺上瞒下,生怕露出什么端倪。纵然知道纸包不住火,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弱水轻轻抱住霁初瘦弱的身躯,承诺般的道:“阿初,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霁初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缓缓抽出了手,最终摇了摇头。
霁遥看着自己十七年来朝夕相对的女儿,忽然发现自己却一点也不了解她。他侧过头,隐去了眼角的泪。兰泽却再一次发了疯般扑上去,手脚并用地捶打着她的肚子,尖声叫道:“我打死这个没人要的野种,我打死它,打死它!贱人,你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护着你那个不要脸的贱男人,你还护着他!你不要你爹和你娘你护着他!贱人,我当初就不该生你下来……”
疼痛如海潮般将她淹没。霁初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对不起。”兰泽打不下去,抱着她哭的声音都哑了。往日里为人师母的端庄优雅荡然无存。
厅中热火朝天,厅外也是热火朝天的模样。大概全村的人都来了,将整个院子挤得水泄不通。人们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着,不堪入耳的声音绵绵不绝。像是平日里压抑太久,现在把满胸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
多久不言语的智者却在这时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整个院子一下子鸦雀无声,就连兰泽也暂时止住了哭声。
霁初仰头望向人群,一眼就看见挤在人群里死死望着她的脸色苍白的少年,柔软的雪落满了弱水瘦削的肩膀,一如不久之前那个明月当空的夜晚,银色的月华落满了他的肩。
霁初默默地凝视着他,嘴角是极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