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命运,就是在你恍若不知的时候改变你来时的路。
昨夜的一场寒风吹来茫茫白雪,早晨打开窗便看到地上和房顶上都落满了薄薄的雪,像是覆盖着一层柔软的白毯。窗柩上结着霜花,看起来精致又凛冽。寒风肆意的呼啸之声仿佛迷途之人细微的呜咽声。
万籁俱寂的村庄仿佛还未从睡梦里苏醒,而在路上奔跑的老者打破了这异样的沉静。他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老者,平日里有什么重大事情都得经过他的同意。最重要的是,老人曾是教徒,会一些占卜,这样一来,偏僻村庄的人民们更将他当做至高无上的存在,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而此时在雪中狂奔的早已顾不上形象,甚至连衣袍和头发都是乱的,显然是直接下了床便奔了出来。
老者跌跌撞撞的身形异常急躁,而看他原本虽苍老却淡然的脸,此刻密布冷汗是死灰般的煞白,凝聚着如置地狱般的恐惧。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仿佛是被野兽追逐着。
管家还贪念着被窝的温暖,昨夜下了雪,天又冷了些。正当他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门却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谁啊,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了!”他低低地抱怨了一句,本想不予理睬,敲门声却愈演愈烈。他无可奈何的翻身起床,披是棉袄,缩手缩脚地走到院子,叫着“来了来了,着什么急嘛?”而等他慢吞吞地打开门,看清楚来人后,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一脸诧异地瞪着来人。
还好来人的目的不在于他,老人推开他便急匆匆地进了门。而此时,这家的老爷夫人小姐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造访而打破了晨梦,殊不知他们还未完全从一场梦境醒来,又跌入另一边深不见底的噩梦。
乱哄哄的厅堂里弥漫着死一般可怕的压抑气息,霁遥和兰泽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安守本分又出身于没落书香门第的他们实在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在今年的第一场雪后,倍受敬仰的智者大人亲自登门告诉他们,他们那正处于如花年纪未婚的女儿已经有了身孕。这让他身为一个传经授道讲究为人师表的老师一瞬间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如同无数带刺的鞭子般劈头盖脸的抽晕了他,让他活了大半辈子的老脸无处可隔。霁遥半天说不出话,只是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不孝女既痛心又羞耻。
地处极昼之城南面的白月村是个相对偏僻的村子,虽说人数不多,但民风淳朴,家家户户信仰神灵,男耕女织,过着自然而原始的生活。由是如此,发生在村中的任何丑恶便被成倍地放大,人们不能容忍自己心目中的圣地被玷污,对那些犯了错的人往往是私下里处以极刑了。而这,又让原本自然和谐的村子带着一丝肮脏和血腥。
而此时大夫已经来了。霁初衣衫不整长发散乱,年轻而稚气的脸上笼罩着恐惧的灰暗之色,狼狈地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无法想象自己东窗事发后的结局,然而命运的手已经束住了她脆弱的喉咙。
两个丫鬟死死地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大夫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她的父母悔恨地盯着她,目光如同尖利的针扎进血肉,让她如同罪犯一样无处遁形。智者早已整理好衣冠坐着,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惊惧之色。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出去,厅外正三三两两地汇集着人群,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又愤愤不平地指指点点,一边还唾弃地议论纷纷。
大夫嫌恶地收回自己的手,轻蔑地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少女,转身向智者道:“大人说得没错,此女子确实有孕在身,依脉相看来,大约五月有余了。”
此语一出,立刻掀起惊涛骇浪。霁遥和兰泽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人群更是爆发出喧哗之声,隐隐有不堪的辱骂之声,不约而同地看向霁初的腹部。虽然她穿着极为宽大的衣裙,但仍然可以清楚看到隆起的腹部无声地证实着这是多么可耻而肮脏的事实。霁初面色惨白,那些看向她的目光如同千万条毒蛇撕咬着她,疼痛和寒冷得无以复加。
兰泽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来死命地扇着她的脸,清脆的掌声空荡荡地传出去,她的声音愤怒而尖锐,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把我和你爹的老脸都丢光了,你怎么不去死?”她反复地掌掴着霁初的脸,直到满手是血,霁遥才上前按住了状若疯狂泪流满面的兰泽。
薄雪如同细碎的柳絮又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落满人们的衣襟。而人们却一点也不惧怕着小小的寒冷,翘首等待着这一场悲惨的闹剧。
兰泽哭得泣不成声,霁初却依旧一言不发,仿佛死去了一般。智者揉了揉额头,像是在沉思。大夫却无心看这场好戏,挤开人群回去了。
许久,霁遥才叹息着上前,于心不忍般擦了擦霁初脸上的血迹,轻唤了一声“阿初。”
霁初轻轻一震,两个丫鬟松开了她,她仰起鲜血淋漓的脸,无神地看着他。
霁遥抓住她冰冷的手,轻声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告诉爹,那个强迫你的人是谁?爹知道你不是自愿的。告诉爹,爹为你做主!”
霁初瞪大了眼,震惊于霁遥的说辞。无边的苦涩涌上心头,她知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