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一番话说下来,让柳视极为不快。他和张莲关系很好,为张莲治疗是义不容辞的事,但王太医和柳视同为太医,说得话也在理。
柳视便点头诺诺,说:“王太医说得对,可是这个受伤侍卫不是别人,真是我的同窗好友。当初我们一起上京赶考,现在他落难受伤,我实在不忍离他而去。如果他使用的药材超过了规定,我帮他垫付银钱也就是了。”
他提醒柳视是因为他为张莲确实超过了太医院的份额,不过柳视自己原意出钱为他垫付,那就没什么说得了,王太医点头道:“原来那侍卫和您还是同窗?没想到柳视你如此重情重义,刚刚我那番话是多虑了。”
“不不不,王太医也是替我着想。”
两个人互相说客气话,说完客气话也都各忙各的去了。
这时候门前来了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宫女,柳视正巧转头看见她,她长相略有些富态,柳视记得她,她正是上次在太子出殡上打了洛小小几耳光的宫女舞濛。
柳视想不通,她上次阻挠白辰和皇上相认,而且还摔碎了作为信物的玉镯,为什么一点处罚都没有呢?
这个问题柳视也向官场上的人问过。
原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舞濛是皇后的贴身侍女,从十二岁入宫到现在,服侍了皇后十四年。得了皇后作为靠山,也便等于得了冯氏家族作为靠山。皇后有意维护她,皇上就算想动她,也根本动不了。
舞濛走了进太医院,看见屋内站着两位穿着官服的太医,端庄得体的蹲身行礼道:“舞濛见过二位太医大人。”
她虽然只是一个侍女,但是极得皇后宠爱。皇后有个手足发冷的毛病,发作起来很厉害,哪怕大夏天她也好似堕入冰窟之中浑身发颤。这病已经生了根,只能靠药材慢慢调理,舞濛因此常跑到太医院拿药。
王太医自然认得她,拱手道:“舞濛姑姑多礼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呐?”
舞濛道:“皇后娘娘的药材已经喝完了,想按老方子抓付药喝喝。”
王太医点头道:“好,舞濛姑姑稍等,本官现在便找出药方让侍童去抓。”
舞濛微笑行礼道:“谢谢王大人了。”
王太医转身回去拿皇后的药方,舞濛看向柳视,道:“这位好生面善,是那位新晋的柳视柳太医吗?”
柳视不喜欢她,但还是笑着拱手道:“劳烦舞濛姑姑还记得,姑姑近来可好呀?”
“得柳太医挂念,自然是很好的。”舞濛微笑回答,看见两个侍童正在为柳视包药,便问:“柳太医这药是抓给谁的?”
柳视道:“是先前受伤的侍卫张莲。”
舞濛眯眼微笑道:“喔,原来如此。”
侍童将药全部包好,柳视接过药包,和舞濛与王太医告辞后就离开了。
王太医翻出了放在抽屉里的药方,出来递给侍童。
柳视已经走远,舞濛和王太医又是一阵客气后,笑说:“王太医呀,皇后娘娘除了让我抓药外,还有件事让我拜托您。”
“岂敢岂敢,为皇后娘娘办事是下官应该的。不知皇后娘娘所托何事?”
舞濛道:“皇后娘娘想调太医院的药材使用记录一看。”
药材使用记录纷繁复杂,其中又分为皇室使用和非皇室使用两种。但这两种都不可随意调阅,一来是因为谁都难免有些难以启齿的病情,若让人随意调阅未免难堪。二来药材使用记录上有些特殊药材是严禁示人的。但这话是来掩饰宫闱间的人心难测,太祖皇帝时期曾有人修改其中的某处陷害过皇子,使好人被误杀。太祖皇帝知道后便颁布了一条规定,皇室药材记录严禁随意查阅。
王太医一愣神,问道:“不知道想看哪本?”
舞濛一字一顿道:“皇室药材使用记录。”
王太医小心问道:“不知舞濛姑姑可有皇后娘娘的手谕?”
舞濛笑道:“这当然是有的,王太医莫要担心,我不会空手而来。”
舞濛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金令牌递给王太医。王太医伸手接过,仔细辨认,果然是皇后的令牌。
确认过后,王太医拿出钥匙,带着舞濛走出屋子,穿过回廊来到另一座阁楼外。
这座阁楼上下三层,三层楼内全部都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红色书架,每本书架上又都摆着红色书套套着的书籍。推门进去,一入眼便是通红,不禁令人震撼。
王太医领着舞濛在入口处登记签字,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要调阅哪一本?”
舞濛道:“皇后娘娘命我调阅幻香的三个月内的使用记录。”
王太医反问:“幻香?是那种服食后使人迷幻的幻香吗?”
舞濛点头道:“正是幻香。”
王太医摇摇头,道:“恐怕舞濛姑姑您要失望而归了。”
舞濛问:“怎么了?”
王太医低头道:“记录幻香使用出入的那本书不巧在上个月被火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