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柳玉却转过头,看向了秦桑榆,那冷淡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温润起来。
“阿瑜,继续作画。”连声音都轻的好像是一阵清风拂过。
秦冉见状,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可对上柳玉不喜的目光,却又再度退缩。最终,她攥着手,恭敬地,不甘地,向着柳玉一福,尖细的声音中隐隐藏着几分不甘之意。
她不敢再闹。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看柳玉如此动怒,这秦桑榆,简直就是个妖女,竟使得一向温润如玉的柳玉如此,这笔账,她秦冉绝对记下了!
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跟桑榆去算!
这时,桑榆已研好墨,似是不知四周发生了何事般,右手执笔,专心致志的作起画来。
她眉眼从容,笔落的极稳极稳。似刚才那一幕,对她来说宛若春风拂过般,无论是秦冉的尖酸讥讽,还是柳玉的出言相助。她都表现的极从容温雅,不见怒色。看她举止,便觉让人如沐春风。
柳玉看着她的行笔,却也在暗中观察秦桑榆。
这个年轻姑子,与他所见的许多姑子都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从一踏入屋中开始,他便开始注意到她,也猜测出七八分缘由,只是他生性淡漠,不愿多管闲事,故而一直未曾出声。
而吸引他瞩目的,却是这个姑子的沉稳娴静。似是毫不在乎众多姐妹对她的疏离一般,她的脸上未曾有任何的怨怼之色,反而听课听的极认真,极认真。
柳玉出身大家氏族,见多识广,自然明白,这种平静和从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伪装的,只有心底真的不在意,才会表现的如此释然。眼前这个小姑,竟有如此心胸,当真难得。
只是,看学堂众人的情况,似乎这个小姑子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惜了,若是秦家能够对她好好培养,加于教导,未必不会出一个如谢道韫一般的惊世才女。
在心底暗叹了一声,柳玉无奈收起自己心头的惋惜,看向桑榆所作之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让他讶异不已。
那画是一副水墨山水画。
高山之下,一湾流水,流水之中,独泛一舟,舟弦之上,独坐一个带着帷帽的男子,看不清容貌,摸不透年纪,只能看到,这人的脊背,极挺拔,极风流。
上好的一副水墨丹青图!
只一眼,便让柳玉神色变得凝重。
此画,极难得!自古以来,文人墨客最喜作的便是山水图,可时光冉冉,留下的山水图早已无可计数,能出彩的,却是极少,能将山水画活,更是不易,可这副画,不但将山水给画活了,还将这活灵活现的山水,硬生生的给变成了那男子的衬托,似乎有此人在,遍地便是天人间仙境。
可那男子,从始至终,都未曾露出容貌。他虽出身大氏族,可这样的好画,却是极少见。
他断然没想过桑榆竟然会画的这样好。
“这画,真是你所作?”看着那画,柳玉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出声,可话一出口,他顿觉失言,脸色骤然红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他忽然起了兴致让其作画,众目睽睽,一笔一划,哪里能做得了假?
众人的目光惊奇的朝他望来,惊讶于柳玉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玉更加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脸色愤然羞红一片,却又正色开口道。
“阿瑜这画,可为吾师。”
此言一出,众人轰然。
似是无法想象般,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秦桑榆。
“柳教习,不过是一副山水画罢了,说不定她只是看过哪副名家的作品,记在了脑中,这才临摹过来的,教习不必介怀!”右手座椅中,一个身穿绿色衣裳,打扮清丽娇俏的女子骤然站起身来,瞪大一双眼睛不服气的朝着桑榆看来。
她心中痴恋柳玉已然许久,此刻竟见柳玉说出此话,当即心下不忿,开口为柳玉辩解。
在她想来,秦桑榆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姑子,哪里会作画?这幅画虽然看起来好看,但说不定就是她从哪里看来的,拿来糊弄人而已!柳教习心地善良,不懂人心险恶,才会被这种别有用心的坏丫头给骗了!自己一定要揭穿她,保护柳教习才是!
想到这里,秦苏萝十分嚣张的朝着桑榆抬了抬头,双目露出挑衅之色。
若是在平时,她是断断不敢这样做的,可桑榆的身份,比她还不堪,她再是如何,也是府中正正经经的小姐,而桑榆,不过是个生在外面的野种,因而,面对桑榆,她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自傲之感。
闻言,柳玉的目光朝着秦苏萝看来,眉头紧紧皱着,隐隐含怒。
见着柳玉朝着自己看来,秦苏萝心中激动,双手紧握,暗暗紧张起来,可面上却又是故作镇定的挺了挺胸脯,强装出一副平静自若的神态,续声道。
“柳教习,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个丫头给迷惑了才是!”
她这一串动作做的可谓是行云流水,可在细节中却有着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