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红猴竟像个人似的关怀的问。
“全身没一个地方不痛的。”女子淡淡的说。
“化疗的副作用。”
“嗯痛啊痛啊的,没完没了。”
“呵呵。”
“哎,这个是…”
话题落到亭妃身上,亭妃还惊讶于女人竟如此坦然,虽然身露死气,但却努力像个正常人般谈话哭笑。
“陈亭妃。”红猴介绍。
“哦?妃妃你好。”
“…好。”
“这么漂亮的也跟你一样干死期赌局啊?”
“是啊。”
“缺了德了。”
“有时候缺德,可有时候不也能帮到人嘛。这社会啊钱最现实,许多病人还想靠着赌局赚点搏命钱呢。”
“包括我?”
“是啊,包括你。”
齐桥桥轻轻一笑,亭妃觉得她笑起来和自己更像。
“那…要我身份的就是她咯?”
“嗯。”
“能成吗?”
“能成的。”亭妃总算开口。
屋内安静十几秒,床上的女人眉头微皱,身体微缩,化疗的副作用如冲击岸堤的波浪般一波接一波袭扰全身。
“我们老板和你聊过了吧?”红猴问。
“老板?那个中年人?”
“是啊。”
“嗯聊过了,他说会出笔钱给我爷爷养老。”
“那你,同意了?”
“嗯。”
“真同意了?”
“是啊,同意了。”
“可……”红猴欲言又止,他这样子亭妃从未见过,“可一同意你就要出院,回家。”
“回家等死是吧。”
“……”
“家里等死和医院等死有区别吗?”桥桥反问。
而在那一刻陈亭妃喜欢上了这女子,她忽然哈哈大笑,笑的不大声,像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这话我喜欢,家里等死和医院等死没区别呀。”
“是吧没区别,不是我自夸,医院就跟牢房里用刑逼供一样,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受一样的刑。可还不能让你死了,就让你一直受刑下去啊。可回了家呀,那就像去了刑场,一颗子弹对着后心,啪一下,就完了。可这感觉完全不同。”
“比喻的好。”亭妃夸赞道。
“是吧,多年经验,多年经验。”
没想到两个女人会聊得“投机”,更会聊得像早就认识的朋友。
“妃妃,我能叫你妃妃吧。”
“当然可以。”
“为什么你想要我的身份呢?”
“因为我杀了人,现在是逃犯。如果有了你的身份我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过下去了。”亭妃莞尔一笑,并未对齐桥桥隐瞒,但听的红猴瞠目结舌。
“杀得是坏人吗?”
“是不是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要抓走我老公,我要救他。”
“唔…好像很有意思的故事。”
“如果你想听,等你回家了我能仔细的说给你听。”
“好啊。”
亭妃抓起未扎点滴的一只手,那是只形如枯槁的手,有那么一刹那会让人觉得是死神之手。
“那你爷爷同意了吗?”不久后红猴问。
“爷爷还有点生气,不过我会让他同意的。”
“你有办法?”
“不是有办法,是没办法。”
“什么意思?”
“没办法的办法啊。”
“……”
“我会让他同意的。”女子又重复一遍。
到了整点的例行巡房,两人和齐桥桥道别,桥桥高兴的挥手,像在挥别老朋友。
或许对于要死的人来说,每个人都是老朋友。
陈亭妃心情愉悦的走下楼,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在其后的花园小歇片刻。
不可否认她喜欢上了这晦气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不幸与悲苦,慰藉着她扭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