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忙里得闲，人们放肆地挥霍着生命。
五月二日上午九点，刘奔提着大包小包在地铁里和人群互相推搡。
“尊敬的乘客，稀土城到了，前往北影乘客请注意下车，注意脚下安全……”
车窗外看着茫茫人海，刘奔叹了口气。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刘奔终于冲出了急流，大口喘息着。他刚一抬头，一个人影撞了过来。
“抱歉抱歉。”
刘奔几个踉跄倒在地上，好像石子投进水塘，人群哗的一下散开了。
待他回头望去，只有驻足围观的人。
刘奔蹲在地上捡着才买的日用品。
一个穿着紧身牛仔的长发烟熏妆女人走过来，捡起落在地上的不锈钢勺子，衣服挂钩。
“谢谢。”刘奔抬头看了一眼道谢。
“不谢。”女的把最远的东西都捡起，站在他面前。
刘奔看着左手已经破掉的一个口袋，挠了挠头，脱下外套，把地上堆着的东西放了进去。
女的也把东西放进去，围观的人早已散去。
刘奔把两个袖子打了个结，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抱着外套走上了电梯。女人跟在背后。
两人排着队，她打量着他。
“才来北市？”她忽然在背后问。
“恩。”刘奔回答。
“还账的？”女人再问。
“什么意思？”，刘奔反问，其实他也猜到大概了。
“我是看门人。”她无所谓地说。
“不懂你说什么。”刘奔艰难地从裤兜掏出一次性票丢进检票口，继续向前走着。
“别装蒜好么。”女人漂亮的面容上写着不耐烦。
两人走出地下通道，阳光格外刺眼。
刘奔一直没有回答她，她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跟着他走。
周边都是大学，各种小店应有尽有，刘奔看到一家箱包店，便进去买了个便宜的大号双肩包，把东西都放了进去。
女的也一直跟着他玩手机。
“说吧，你什么目的。”刘奔终于开腔。
“你有什么目的？”女的低头看着手机反问。
“来北市工作，妨碍到你了么？”刘奔颇为无奈。
“现在还没，不过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女的把手机放进挎包，双手揣进上衣口袋。
两人到了北影门口，阳光下闪耀的是青春的美丽，飞鸟纵过天际，威风驰过人群。
刘奔驻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正巧女人的电话也响了，女人挂掉电话看着他。
刘奔的脸上多少露出一丝惊讶。
“你还要演猴戏么？”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拿出一支点着对着刘奔吹了口气。
“不是说在北影门口见么？”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我鸽子。”
“额。”
“公车来了。”女人用香烟指着公交站说。
“哦。”刘奔也没多说什么，大步向公交车走过去。
售票员收了两块钱，女的拿出钱包刷了一下。两人到后排仅剩的两个座位坐下。
“车是去哪儿的？”刘奔放下袋子抱着背包问。
“小花胡同。”
“哦。我叫刘奔，你呢。”
“赵蕊。”
“你们怎么查到我的？”
“从你下火车开始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
“哦。”
“欠账的？”
“通灵者。”
“大鱼啊。”赵蕊终于正眼瞧了他一眼。
刘奔苦笑摇了摇头，“我是冤大头么？”
“实话。”
“磐石为什么要跟踪我呢？”刘奔装模作样地问。
“管理社会闲散人员也是我们组织的任务。”赵蕊洋洋得意。
“我好歹也干过公职。”
“我哪儿知道你做过什么，我只是照章办事。”
“好吧，我是闲散人员。”
“你这种人不过是不想沾上麻烦罢了。”赵蕊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现在还不够麻烦么？”刘奔指着背包说。
“麻烦永远不会变少。”
“这倒也是。”刘奔也正眼看了看赵蕊，别说，还真漂亮。
“说实话，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怎么说。”
“就好像武侠小说里说的，既不愿意入江湖，又不愿意做捕快。”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刘奔笑道。
“哟……”赵蕊撇了他一眼，显然对这种话不感冒。
“哟什么哟。”刘奔抬了抬眉毛。
“狗屁不通。”赵蕊还击。
“狗皮不通，不谢。”
“什么意思？”
“就是狗皮不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