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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奔裹着毯子看了看手机，上午十点了。他睡的并不是很好，毯子有些薄。他揉了揉头发，起身穿衣服。
“你好。”
“小刘啊，什么事？”
“房东，请问什么时候签合同，我下午要去公司报道。”
“哦哦。这样吧，我晚点给你电话，我现在手头有些事情。”
“恩。”
“那个什么，大门的钥匙我放在老赵那里，他住门口那件屋，你问他要一下，就这样啊，我先挂电话了。”
“恩……”
刘奔走出屋子，红砖红瓦，阳光格外的亮。
下午两点半，他到一家名叫择新的货贸公司报道，办理了入职手续。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刘奔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在江夏市的一家公司上班，工作满一年。择新老总张贺与他有些缘分，他在江夏过得不是很好，便来北市投奔张贺，房子也是张贺托人找的。
他生在元省的一个小城镇，父母都是煤矿工人，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双亲。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平时少言寡语，但总是一语中的。考中了江夏科技大学，靠着政府的补助金工读四年，与亲人也再没什么联系。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霞。他一人走在天桥上，掏出电话翻了翻，想打个电话不知打给谁，便驻足在上面看着车水马龙。
正巧孙耀驾车驶过桥下，杨依依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车上挂着的平安符静静地抖动着红绥。
电话响了，刘奔看了看，是房东的。
“喂。”刘奔转过身靠在栏杆上。
“刘奔啊。”
“恩。孙叔。”
“吃饭了没啊。”
“没呢。”
“你几点回来，我事情办完了，等等我们把合同签一下。”
“哦。我就回来了，孙叔你稍等等。”他把手机收进口袋，小跑下了天桥。站了会拦了一辆出租。
“城西小花胡同。”
车子开得很快，晚霞越来越远。
刘奔下了车，踩了一脚杨树狗子，通红通红的，又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树下流满了血。
他左胳膊夹着公文包打开了大门，门口的房子有人推开了门。昏暗的小院里多了一丝明亮。
“小刘回来啦。”老赵打开了门口的路灯。灯光照得他一脸通红。
刘奔反身把门关上，应了一声。
老赵站在门口往屋里摆摆手，“进来吧，孙老板里面坐着等你呢。”
“恩。”刘奔跟着老赵进了屋。
屋里有点乱，窗边的桌子上满是花生壳，一瓶二锅头，一包熟食。孙兆祥正咧着嘴吃鸡翅。看到刘奔进来了，一脚钩过来一个小凳子。“来，先喝点。”
刘奔摆了摆手，“不了不了。”
“你不是没吃饭呢么？”老赵关上门让刘奔坐下。
“不，不，我不喝酒，等等我自己煮点东西就行了。”刘奔把公文包放在腿上，看向孙兆祥，“孙叔，我们还是把合同签下吧。”
孙兆祥笑了笑，把花生壳推到一边，起身用纸擦了擦手，有点踉跄地走到衣架边上从夹克里拿出几张纸，“一式两份。”
老赵拍拍刘奔的肩膀又开门走出去。
刘奔接过纸张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仔细地读了两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不错。”孙兆祥接过一份端详了下，折了折放进夹克的口袋。
刘奔把合同放进包里，沉默了片刻，“那我就不打扰了。”站起身准备离开。
老赵这时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进来了，“拿去吃吧，估计你刚搬来也没什么菜做饭。”说着塞到刘奔的手里。
刘奔看着满脸褶子的老赵，老赵露着一嘴的黄牙笑着。他恩地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老赵看着刘奔的背影掩好门，笑呵呵地坐下，“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啊。”
“你容易么？”孙兆祥抿了一口酒，咧了咧嘴问。
“嘿嘿。”老赵也没多说什么，也抿了一口酒，笑的露出了发黑的牙根。
推杯换盏，花生被吃光了，只剩一桌的琐屑。
“就喝到这吧，你等等不是还要出摊么。”老孙干掉剩下的。
“恩。”老赵也干掉剩下的酒，使劲闭着眼睛，一脸的褶子那么明显，还有两个黝黑的酒窝。
窗外的灯光照亮了床角，刘奔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房间，手里拿着老赵给他的烤地瓜，剥掉一块硬皮。
“喂，开饭了么？”空荡的房间有个低沉的声音回荡着。
“嗤。”刘奔兀的笑起来。“今天不了。”
“嘿，嘿，别这么没趣。”
“不了。”刘奔声音很坚定。
“喂，饭菜可是很可口的哦。”
“算了吧……”刘奔笑摇晃几下。
“喂，人不能吃，现在梦也不能吃，你要饿死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