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文明的沉淀，这些儿决不是衣食不愁的人所能想象的。它是游民争斗、生活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游民的第一需要是生存，这就是这个江湖存在的依据。曹叔哥，三不管的由来，你比我清楚，如果没有江湖，没有妆园，三不管的游民都用法制来救济，只是等死一条。”
曹景也不生气了，倒有些儿自暴自弃的意味儿，只问他：“那你该找谁去？你的手足？他们自是同你一样儿，是无法无天的人，仿佛你们的存在就是世界的存在，而世界存在你们就决不会灭亡，从你们身上不可能找到一丝儿迷惘。不过哪，为了地盘和利益，他们正在手足相残，你准备怎么办？”
兆学疚仗着残酷的青春，情急了就伤人，怒道：“你胡说！像你这么一个只讲究理性的人，根本不可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些儿事情，要比逻辑更为深刻，更为隐晦，更为暗无边际。”他脸色比曹景更惨白——他很清楚，为了地盘儿的利益，小榕树与代表了青帮的伏翼势必一战，只是他总想着或许他们会因为对付共同的敌人黑龙会或宗社党，也许有合作和好的可能。
曹景黑着脸，不能与他计较，只道：“你是军师，当然想先把火星儿先引到别人身上，不过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田中龙一那小子吃了那么大的亏儿会不吭声儿？不就为了等着看青帮的扩张势必也和小榕树发生冲突，才吞下了哑巴亏儿，好坐山观虎斗吗！”
兆学疚再装不得：“他们在那里？”
曹景很干脆：“不远，就旁边的老龙头火车站，他们就在哪儿争地盘儿，你最好协调好，那是我管辖的地盘儿，要是出了问题，就别怪我连窝儿断了你们的锅伙儿。”
兆学疚拔腿就跑，远远嚷道：“不劳你费心儿！倒是曹警官您，石达开有联儿说：公肥几只狗，局瘦一方民。我看你的独善其身儿也撑不了多久了，到时没路儿投，就来跟小弟我混儿，我们也是欢迎的！戴门子也欢迎！”
曹景详装恼怒，而又无声地咧嘴笑，最后化作了萧索的一声长叹，他也慢慢地开步行开，身后，雪花飘飞，平静酣睡的海面沉浸在一片沉闷的寂静和无限的空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