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枯寂的放浪,自然是我的唯一的生活方式了。”
兆学疚恨不得冲上去继续追问,然而丁佼的衣袖飘飘,身上佩饰叮当,已去得远了。他就恨得直跌脚儿,又不知如何好。
这时,正好见那纳兰小王爷竟行到一个画糖龙儿的小摊儿前停下,兆学疚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按耐不住,大步上前,一肩膀儿挤开他,就接过了老人手中的糖笔儿。那画糖老人也熟知兆学疚,就笑嘻嘻地让了他,兆学疚从一个小木格儿里扯下一点儿饴糖,放在那只轻巧的铜锅儿里熬,心里不觉慢慢的静了下来——他知纳兰兰亭正又疑惑又好奇地看着,舍不得走。于是就轻声道:“我嫂娘从小就带我画大龙儿,她告诉我,世上有两种行当最被人瞧不上,一是打狗儿,二是画糖儿。这打狗儿指的是乞丐,卖的是自己的脸面儿,也是别人的慈悲心儿;然而画糖儿其实是一宗儿带有技巧的轻巧小生意儿,小贩们一副担儿,一端儿一个小火炉儿,另一端儿一块光溜溜的石板儿,就可以做了。心儿苦苦的慢慢的熬着,画着,拖曳着烫贴的糖丝儿,生活清贫苦涩,然而悠长简单,苦趣儿尽在心和手的磨砺上,脚儿下是生涯,肩儿上是生活,手儿上是生计儿,心儿上是生路……这就是艺术人生,靠清苦熬甘甜,它煎熬得动人。”
这时,糖将溶未溶,兆学疚忙将溶解的饴糖儿从锅沿边儿流下极细极细的糖丝儿,而后,一手挽一下宽袖儿,一手飞快地在石板儿上运笔——飞龙走凤。
兆学疚道:“这糖画儿本来有老鼠儿、蜻蜓儿、大猫儿,最难画的还是一条蛟龙儿,画的时间最多不能超过30秒,不然糖会凝固,丝儿会变粗……”
说话间,兆学疚已经举起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金丝儿蛟龙,旁观的人都喝起彩来,兆学疚看着纳兰兰亭,递上糖龙儿,道:“这龙尊我会画出来,这是我们中国手艺人的骄傲,我决不会丢。我也一定会让你姐跟我走的,不但是她,我会让这三不管的民众都有家可归,有家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