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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4(1 / 2)

“恭喜,兆少,你终于上道儿了!”丁佼笑盈盈,眉目间的潇洒也带有解脱,然而更多的是凝重,眉目间无数心事儿凝结。白日里,彩灯下,只见他光鲜放浪,潇洒善舞,而此际静静对坐,竟见他的疲态倦容,过去生活中的压力和奋斗在上面留下了岁月的印痕儿表现无遗。兆学疚一怔,随即有些儿了悟,从前,也许担当自己的角色的,正是这看上去万事不管的丁老板!

“义和团运动后,我只能从这里说起,因为我们是从这里过来的……义和团运动后,他们忽然发现中国是个不文明的国家,咱也有些儿从西洋回来的年轻人,常常……盲目吹嘘西方,瞧不起中国的一切,在他们的脑袋瓜儿里,海外的月儿都比咱的圆,倘若他们仅仅是赞美西方科技领域的成功,我也并不责怪什么,可我不明白,他们夸耀西方的哲学和文学是怎么想的。咱有自己伟大的思想家。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墨子,还有许多不太著名儿的,为什么要视而不见呢?我们应该为我们的祖先感到骄傲,铭记他们所取得的成就,而不能把他们遗忘……兆少,我们喜欢你,就是因为这一点儿,你也洋儿,可你从来没忘了你的根儿,不要忘。********倒是越行越远了……解放,革新,我们都是赞成的,简化文字,提倡白话文,也觉着挺好,可他们又要废除文言文,这……北大、南开的学生甚至公开讲,是文言禁锢了中国人的思想,皇帝已经被赶跑,儒学思想也该从中国人的头脑里肃清,还有人提出,中国应该学习西方的思想方法,换言之,是要放弃我们旧有的一切,如果这样儿,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学习中国历史了,真是荒谬绝伦。也许我们真是过时儿了,然而,你们喊得最厉害的不就是民主和自由吗?我们不限制你们向往西方,为嘛我们就不能民主自由地继续热爱国学?”

兆学疚默默地点头。

“三十年前来了维新运动,罢武试,废八股,开学堂,读洋文,朝气勃勃,真个是励精图治,海内望治焉了,然而这一望却望到了现在。望到了复古运动,又望到了提倡读经,复兴文言,望到了标榜忠孝,讳言祖罪,望到了糊糊涂涂地做好子孙儿,就这样让古人笑今人吗?现在离开义和团运动已经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我们知道维新,二十年后可又要提倡复古,鬼知道这是个什么把戏。”

“你是说复辟?”兆学疚只能拽住最后的风尾儿,“你打算……”

丁佼笑笑,续上酒,喝一口儿,那面具一样儿的笑又恢复了。兆学疚眉头约略一扬,随即收回话尾儿:这是一个极其敏锐机警、坚韧圆熟的人,任何一点儿刺探都会激起他的防范,他只能等待。如果他已下决心交托,他就会告诉他,然而也并不太彻底,不是他不够坦率,而是,一些儿东西隐得太深、藏得太久,已不能宣之于口了,此外,他的智慧也会考验他,需要他根据他的提示,独自挖掘、用心领会。不然,就没意思了。兆学疚想通后,微微一笑,默默地添酒吃菜。两人又吃又饮,尽情享受这人间烟火。又过一轮儿,丁佼再举杯时,就慢了下来,酒杯中荡漾着小小的寒月,他忽然又没头没脑地开始——

“她对看戏好像永远没有疲倦,每一出,剧场中很少没有她,而戏台上的悲欢离合,又没一次不使她神驰心往……”

兆学疚握着杯子,他抬头看月。

“一开始,我尚不能体会,她那种交织着柔情与残酷的古怪情感……她待她自己,实在太过残酷。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谁,她在做什么,那天,我故意把婚期定在那一天,就是为了错开她,教她躲开,然而,她还是回去,回去,然后,又来了,坐着新娘的花轿,却穿着花满楼里的性感艳妆,那么残酷的美,她就站在那里,一直听着戴门子的骂,我知道,她只要我忍不住,要我亲口儿来断了,她知道我终会忍不住。我们之间,彼此欠下的太多……日后淡淡相见,只抹去了中间的那一段儿,不然,谁都只有难受……我知道她既痛恨压迫者,几乎又同样儿憎恨过分安于天命的受压迫者,对所有那些儿至少企图从文学、艺术、毒品,甚至罪恶中寻找个人出路儿的人们,她都抱有同情,尤其是对那些儿企图从幸福之中寻求个人慰藉的人。就因为她痛恨自己的无为和无所为!她那豪奢的家中,什么都有,惟独没有钟儿,连钟鼓楼的钟儿,都被他们砸过,碎钟,他们反对新的时间,新的时代,他们希望时间停止不动。我一直以为,梦的舞台就是心灵本身。然而,在她那里,心脏里搏动的,不仅仅是血液,还有名字,爱,和希望。”

兆学疚到底忍不住,从胸口抽出那只怀表,道:“这个,是你的,你送她的,对吗?”

丁佼就笑,有点怀念,有点伤感,不置可否。他不接受提问。

“你是不是打算要干什么?”

丁佼把杯中月一口吞下,杯子一推,笑道:“漂泊,漂泊,她大概渴望的是漂泊!这漂泊不也是人干的吗?即使去孤独地对了那极远的海空,不也胜似此地的提心吊胆,卑躬屈节,污浊的人生!我呢,我啊,我想当英雄,然而却是她的死敌。于是我又无法永久希冀英雄的伟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既然不能安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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