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施施然出来,笑吟吟地道:“道儿已经划下了,既然你们要打,我们接便是。”
小猫大悔,这下即使舍下一身儿剐,也已经失去了先机。
当下由乌鸦拿出了生死签儿,西贝巴巴地看他,遂把签筒与他,西贝又惭愧又感激,连忙殷切地送来送去,让手下的小弟们去抽,最后,乌鸦也抽了。西贝捧着空筒儿默默地隐到一边儿。这时,就由抽中的小弟上前,走到中间,抱住后脑,胳臂肘护住太阳穴,两条腿剪子股一拧,夹好肾囊,就侧身倒下。小猫就把那凶狠的样儿拿出来,手一挥,几个小弟上前就手要打。兆学疚最见不得这一场,当下条件反射般,胸臆发苦,张口欲呕,心里却是发灰,脸色发白,已经开言嚷道:“住手!”
小猫大喜,就依言喝住了小弟,道:“要反悔也行,你们划下道儿,猫爷我照领生死签儿,缺不皱眉头!”
兆学疚艰难地道:“老大,我们保护家园,没有错,没必要自作践划道儿死挨打,带大伙儿跟他们拼!把他们赶出去吧!”
小榕树眉头皱成一团儿,也不看兆学疚,单看他身边的柳生,道:“你把他弄回妆园看好。”
柳生便上前拉兆学疚,小榕树一摆头,示意开始,那地下的小弟等得不耐烦,也开始唱着莲花落儿开骂助兴,小猫的小弟们团团围上,兆学疚挣扎着回头,看着那拳脚挥舞,挨到实处的闷响,当下忍不住就吐了出来。柳生嫌弃,慌忙放手躲秽,兆学疚趁机冲了回去,连踹带扯打散了那通儿围殴,用力把地上的一团儿烂肉扯了起来。
小猫一伙冷笑着静静地退开,小榕树怒道:“老学究,你马上回来!”
兆学疚昂起头,尽力把人扯起来,推回去,角落里,西贝伸手出来要拉他,面儿上不觉露出了恳求的笑容,那猥亵寒伧的笑,像一只毒蚊子在兆学疚的心里叮了一口,引起了一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他慌忙把眼光避开。但那种感觉却继续在蔓延,化成无端的愤激。
“西贝老哥,皇帝怕洋人,洋人怕百姓——其实他们并不怕自夸枪炮不入的英雄,却实在怕那些自愿做弹靶的民众啊。”西贝的笑容一僵,而后一黯,随即默默地又隐回去,陪着那寒颤的笑。兆学疚就红着眼儿,泪哗哗地流,道:“这一局儿我来。”
小榕树怒道:“你再胡闹我自会修理你!”
兆学疚摇头道:“我看不得这些儿,我看不得这些儿,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