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姜山人以霸道手段整治姜孙氏震慑了大家,还是因为时间长了大家也摸清了姜山人的脾气,反正大家已经认可了姜山人这种古怪的方式存在。他就那么个顺毛驴脾气,比顺毛驴还难缠,顺毛驴你模棱顺了还好打发,有规律可寻。姜山人却古怪的有点无常,如果他看这人不顺眼,你怎么讨好也无济于事;如果他看你顺眼,哪怕是看你家三岁的孩子顺眼,他也不需你讨好他,就会主动的舔着脸帮你。
姜山人有时也会搞点他自以为的恶作剧,只不过在村民的眼里姜山人的玩笑有点心惊胆战,你觉得很过火,他却哈哈一笑觉得这是屁大点事。
又是一年春收时分。天刚蒙蒙亮,姜明武就跟老婆去地里收麦子了。那时候缺烧草,麦子都是用手连根拔出来,拉回麦场后再用铡刀割掉根部,根部晒干后可以烧火做饭。比较完整的、高的麦秆要留着打衫子,盖粮食、盖草垛都要用衫子。
由于起的早,两口子也没吃早饭。昨晚媳妇烙个几张饼,还煮了几个鸡蛋。庄户人家,平时不舍得吃鸡蛋,都是留着拿到集市上卖掉,那时候有句话“从鸡腚里扣钱”说的就是这个。但农忙的时候总是除外,因为收麦子是比较累的体力活。对于这时候的庄户人,拔麦子拔的手肿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谁的手不肿啊?今年收成看起来会不错,风调雨顺,麦子长的很喜欢人。吃点好的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两口子还没忙活多长时间,也就干了一袋烟的功夫,姜山人刚好从地头走过。
“山人起这么早?少见哩,忙啥呢?”姜明武直起腰急忙跟姜山人打招呼。
“办点事”,姜山人应了句,却没有走。他用那俩放光的眼瞅着地头那个篮子,篮子里自然放着单饼跟鸡蛋。篮子盖着厚包袱,保温,姜明武心想“山人肯定不是在意篮子里的炳跟鸡蛋,盖着呢,他又不是透视眼!”说句心里话,明武也有点不舍得,这会谁家做饭不是“照着腚眼裁尿布”啊,绝对按人头准备的,哪有余下的啊。
明武老婆看见山人直看篮子,更是莫名其妙,难道有个双眼皮的蚂蚱蹦到篮子上了?
“哼!”,愣了一会没结果,姜山人甩手走了。留下两口子一头雾水。突然间姜明武一拍脑门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不会把姜山人得罪了吧?没道理啊”。纠结归纠结,活还是要干的。两口子也没太在意,收麦子比啥都重要,收不着麦子冬天喝西北风去?
没多会,四周地里都来了收麦子的村民,氛围自然热闹起来,人们不是开个玩笑、讲个黄段子,就当是缓解下劳累,解解乏。
“兔子!”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一群比狗大的兔子,腆着快挨到地皮的肚子,蹦跶蹦跶进了姜明武的麦地,兔子直接蹦不起来,让那身肉拽的,一跳二指远,看起来孩子都能追上。
那时候住户人一年到头吃不几顿肉,看到这么肥这么大的兔子,那诱惑不比脱光了的大嫚站在面前的诱惑小,我敢打赌,如果让这帮老爷们选择,大多数的人还是会选择兔子。没挨过饿的人不会明白,就算到了60年挨饿那几年,一个如花似玉的十八大姑娘也就值个一包地瓜叶吧?兔子可是肉啊,不可比。
“抓兔子啦!”男女老少纷纷扔下手头的麦子,一个个火烧着腚一样冲向姜明武的麦地。
“别踩我家麦子啊,别啊。”姜明武老婆直接哭着大喊。姜明武跑上去想阻止发疯的人们,但是怎么可能阻止的了啊。兔子就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抓到,村民们都想“踩倒几颗,大不了等抓到兔子后再用自家的麦子还他,几颗麦子哪能赶上兔子划算啊”
这群兔子仿佛就是跟这群人作对,你眼看弯腰就要抓到的时候它却一蹦老远跑了,然后又一蹦二指远,步履蹒跚的勾引你。肉就在嘴边,你就是捞不着,干瞪眼啊。折腾了半天,村民们直接红了眼,身上都冒开了热气。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他踩倒多少麦子,他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抓到兔子就不算完!
这边一个飞踹,那边一个飞身鱼跃,再看那边刘二扑了个狗吃屎。褂子、土块、石头、鞋子都纷纷成了武器。不管白猫黑猫,拿到兔子就是好猫!
这可真是体力活,没几袋烟的功夫,老爷们都坐地上哼哧哼哧喘粗气了,更别提妇女跟孩子,都没劲了。眼巴巴的看着那群兔子蹦跶蹦跶潇洒的溜走了,大家伙别说兔子了,就连个兔子毛也没摸到!大家伙回过神来一看,直接傻眼了:姜明武家的麦地一片狼藉,除了那两口子眼前那一小片地方,哪有棵还立着的麦子啊,全踩倒在地,麦粒都踩到土里去了,麦秆都踩成乱草了。偏偏却怪了,跟姜明武家麦地临近的别人家的麦子却基本没踩倒,就是踩倒那点也是人们开始冲向他家麦地的时候踩倒的,也就是说就姜明武家的麦子遭了秧。
再看姜明武两口子,直接跪地里哭不出声来了。村民们也六神无主了,这可怎么办啊,我毁了人家一年的口粮啊,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啊?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叔,他婶子。你俩也别哭了,俺们刚才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干出这么档子事。事既然出了,就是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