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雨几乎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愕然地转头望着他。
对方失了耐心,在机动车道上直接开门下车,关车门的时候那叫一个用力,把尚未反应过来的汪清雨震得双耳一阵失聪。柏里的身影从车前走过,然后她手边的门就开了。连忙转过头去,柏里手扶着车门,汪清雨连他的脸都看不到,只听到他怒极反倒冷静下来的声音:
“下来。”
汪清雨先是难以接受现实似的愣了两秒,随即都快气乐了。好,下车就下车!
她恨不得像火箭一样冲下车来,鞋子把地面跺得很响。钻出来站直了身子,不等柏里关车门,她就抢着拍掉柏里的手,一推胳膊砸上车门,巴不得顺手把整辆车都掀了,好看的小说:。
柏里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就像岩浆一样冒光。
汪清雨也是把腮帮子绷得紧紧地,跟苏打饼干似的,气势上毫不畏缩地回瞪着他。
一秒、两秒……时间就这样像快崩断的弓弦一般,颤颤巍巍流逝。末了只听后面一片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原来是绿灯了,可他们还站在路中央呢。
在一片乌鸦般嘈杂的鸣笛声中,柏里终于一扭身走了回去,打开他那边的车门。汪清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身上。
临上车,柏里都几乎坐进去了,又重新踏出一只脚站出来,“你这个骗子!!”
我?骗子??汪清雨就纳了闷了,“你你你、什么莫名其妙!”
柏里那双眼睛颇具气势地给了她一记眼刀,一声不吭地坐进了驾驶位。汪清雨在那干站着,本以为他这就一踩油门走人了,结果他就着汪清雨这边敞开的车窗,硬邦邦地嘟囔了句什么。
汪清雨没听清,本想问对方在说什么,但她心里一股恶气,替代了好奇,转过身去背对着柏里。
“%#$@*&……”柏里又说了一遍。
“?”汪清雨还是禁不住回了下头。
这次她可听清了,对方斥责的话语透过马路上的重重噪音,不大不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说好了会一辈子跟在我身边的……”
汪清雨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仿佛对方的话语带着锐利的刺。她真的说过这句话吗?为什么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无比艰难才能回忆起来蛛丝马迹?但,她不禁怀疑,是自己真的忘记了,还是怕担负什么责任的逃避呢?
空气中的尾气味儿极其呛人,当汪清雨回过神来的时候,柏里的那辆独角兽般的银白梅赛德斯早已一骑绝尘了。
车流从她身体两侧驶过,不少司机冲她狂按喇叭。她直到现在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自己就这样突兀地被丢下了。
……
「我就是气不过!你难道能一天到晚看着我?」
「怎么不能?我不正在‘一天到晚看着你’吗?」
「那我要是一辈子都放不下这件事呢?」
「那我就一辈子都跟着你啊!让你想甩都甩不掉!」
「这可是你说的……」
……这可是我说的,汪清雨真是恨自己居然连这种细小的对话都回忆起来了,甚至连当时柏里藏着坏笑的脸庞都记得一清二楚。他眉峰利落的弧度,双眼意味深长,短发即便是湿漉漉的,也不肯乖乖服帖下来。
竟然历历在目。
可是这种闲时的调侃,他又怎么能如此当真,简直到了偏执的地步?而自己,又为何将其完好无损地保留在心底,不曾遗忘?
胸口涌起一阵强烈的憋闷,汪清雨抬起脚步,将走未走,只听耳边一声尖锐的急刹车……
“你有毛病啊?!在大马路上站着等车撞!”司机摇下车窗来斥骂。
“那真对不住!”汪清雨也不知自己怎么来了这么大的火气,像个恶劣的孩童一般,狠狠地踹了车头一脚,拔腿便跑,将司机的叫喊声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