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的灿烂夕阳下,城市的街道繁忙拥挤,人流涌动,汪清雨却仿若头顶阴云,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快步穿越了几条街。偶尔会不小心撞到他人的肩膀,挨了几句骂之后,汪清雨这才停住脚步。她并非是想找那人的麻烦,但对方看到她的眼色之后,却兀自夹着尾巴走了。
虽说在走向家的方向,但这样走下去非得累死不可。
糟糕,书包竟丢在柏里车的后座上了,。
伸手摸自己的口袋,都是空空如也,这才渐渐回想起,最后被赶下车的时候,手机是丢在手边的,也许是掉到车底了也不一定。又或者是一直带在身上,刚刚被什么人偷走了?可惜早已无迹可寻。
打电话叫司机的话也不行了,难道要恬着脸空手打车,下车后再让家里付钱?总不能就这样走回去吧?
在等待出租车的时候,汪清雨还在妄想,柏里会在发现她的书包和手机之后调头回来。
事实证明这果然是妄想而已。
由于交通高峰期的缘故,二十分钟后,她还是打不上车,只好绿着一张脸,徒步往家走。这还真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小时。虽说渐渐的交通状况舒缓起来,但汪清雨也没有心思拦出租了,还不如让脑子空荡荡的,就这样机械地走下去。
到家的时候天刚黑透,别墅区主干道的法国梧桐挺拔得如同童话中的巨人,遮天蔽月。不知为什么,这里的气氛似乎比往日冷清。汪清雨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心情不好的缘故。
在光影中缓缓走过,眼看着不远处就是自家家门了,她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不对劲。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因为四周环绕着面积巨大的花园,所以在这里仅能看到最高处的几支尖塔而已。
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汪清雨皱起眉头,审视起自家的家门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正当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的时候,突然嘴巴被一只皱巴巴的大手从后面捂住了,然后整个人被拖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陆伯,你不知道这里面蚊子很多吗?”当汪清雨的嘴恢复自由的时候,便小声吐槽。
刚刚老人家的动作虽说突然吓人一跳,但很轻柔,让汪清雨迅速辨认出来,才没有下意识地攻击。但她实在搞不懂陆伯在自家门前搞什么碟中谍。
“嘘!”老人家的脸在如此浓重的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表情,但汪清雨通过他捏着她胳膊的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紧张。
“出什么事了?”汪清雨问。
陆伯拍了她的手臂一下,警告她不要出声。他透过树叶的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少有行人的寂静马路,时间久到让汪清雨几乎没了耐心。
就在她终于要再次问出口的时候,陆伯拽着她反倒向树丛的更深处钻去,两人狼狈不堪地被树枝各种刮擦,简直像越狱出来的野人似的。好不容易从树丛的另一端钻出来,不远处刚好停着一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轿车。
陆伯连推带搡地催促她上了车。当车子飞速驶出几分钟之后,老人家才哆嗦着手指,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来擦拭布满汗珠的两鬓。
原本不明所以的汪清雨,以往从未在陆伯脸上见到过如此严峻且脆弱的表情,这让他看上去仿佛又衰老了很多岁。汪清雨心中忧虑的疑云越积越多。
“陆伯,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她尽量平静地问道。
老人的手指颤抖地更厉害了,略显神经质地攥着手帕,又抹了一遍额头。
“这个房子暂时住不得了……”他喑哑的声音苦得好似黄莲,“我在汪家当了几十年的管家,没想到竟能见到它垮掉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