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在整个世界。
那夜我昏昏沉沉睡去,第二日,喜烛燃尽,我不再是阿诺,我成了杜夫人。
杜允之十五岁丧父又丧母,也是个苦命的孩子,17岁时进京赶考,锦绣文章,巧舌如簧,毫无悬念的成了皇帝陛下钦点的状元,本可以留在京都任殿上朝臣,却执意回青州,成了这里的知府,官职不大,却是青州最大的父母官。
我成了杜夫人以后,杜允之待我周到之至,对我的爹他的岳父的生意也是大为照拂,我唯一的弟弟不济,也全亏他周旋,在府衙谋了个小小的文职,算了却了爹爹的一桩心愿。
相处的久了,渐渐发觉杜允之这个人其实是绵里藏针的高手,笑谈之间便可伤敌于无形,我也渐渐开始理解,当初他是如何将我爹给彻彻底底收服了的。
然而男人在外面如何其实与我无甚关联,作为女子,只要有个贴心的丈夫,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而杜允之做丈夫,却也做到了极致,是全天下丈夫的表率。
在我们青州,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姨太太一堆,出门左拥右抱,风光无限,他又是人中龙凤,恋慕他的姑娘可以从街东头排到街西头,为他说媒牵线的媒婆可以凑好几桌麻将,可是婚后三年,他都无甚动静。
他不急,我却开始急了,州县里的那些夫人们每逢聚会都有人吃饱了撑着凑到我耳边咬耳朵,苦口又婆心,说:“杜夫人啊,你家相公好歹是青州知府,年纪也正壮年,你可不能管的太紧,该纳妾还是要纳的,多个人延续香火也是好的。”
于是我有时也在他耳边念叨,说:“允之啊,你看,咱家七处厢房,却只有我一个女眷,为妻有时也会觉得甚是寂寥呢,不如夫君你多纳几房妾,也好壮大你杜家家威,我无聊的时候还能凑一桌麻将不是?”
他听我这么一说似乎也开始有些着急了,蹙眉问我:“阿诺,是不是我平日忙,你觉得寂寞了?”
我老实地点头,心想你终于开窍了。谁料他将我拉到怀里,有些内疚:“是为夫的不是,以后为夫会抽更多时间陪你,再不会让你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来了。”说着为我顺了顺毛。
他的话我虽然听着心暖,却觉得他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他竟以为我是在撒娇任性不成?我立刻急了,心想我沈诺是个多么大度的女子啊,怎么能让人在后面戳我脊梁骨说我的相公是妻管严呢?
遂正色道:“允之,我知道你肯定是顾虑我的感受才不纳妾的,你放心,我沈诺脾气虽然不好,却也算作开明女子中的典范,我一百个支持你,你就放心去吧,我看王员外家的小姐就不错,人好性子也好……”
他却忽然打断我,将我的手拉到他的胸口,说得认真:“阿诺,以后再不要想这样的事,为夫今生就只有你一个妻子,就算哪日你死了,我杜允之也绝不会填房。”
我愣在那里,一时无语。
他轻手扳过我的脸,眼神里是笃定的光:“阿诺,你可相信我?”
我沉默了片刻,浅浅笑开,手指抚上他的眉,轻轻道:“允之,你这样说,阿诺便不舍得在你之前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