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死路人,也不过找个民工顶包,您只是出场小车祸,就又罚款又道歉,简直有失富二代体面。”
景怡苦恼:“珍珠,富二代可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别按我头上。”
“为什么?”
珍珠再表诧异,她身边有钱的同学都以身为“富二代”为荣,穷学生们也梦想成为“富二代他爹”,姑父这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竟会对此表示反感。
景怡说:“你们又不是没学过历史,咱们国家革命几十年,无数英烈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民族解放。社会主义国家不应存在等级制度,现在为什么又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呢?什么‘官二代’、‘富二代’,这跟过去叫‘八旗子弟’、‘纨绔膏粱’有何区别。再一种情况,人们管围着母亲转的男人叫‘奶嘴男’,是公认的贬低,可是‘奶嘴男’不过是依赖母亲,岁数大了仍围着妈妈裙边转,这么看来,‘官二代’、‘富二代’依靠父庇祖荫,道理和‘奶嘴男’一致。怎么前者被讥讽灰溜溜做人,后者却受追捧宣威耀武呢?这是病态的社会现象,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看不惯。”
他语气极端正经,反倒像冷笑话,珍珠胜利怎么都忍不住,弯腰躲到餐桌下笑。美帆悕憈:“现在的孩子,价值观就像这盘烤饼,早被搅合得乱七八糟,他们自然不懂,与阶级不平等相比,最难以忍受的贫困也只是小小的苦痛而已。姑爷很有正义感,正因为有了正义感,人才为人,而不是为狼。”
珍珠立刻端正态度,胜利仍不恤人言:“二婶,不是我们价值观有问题,社会现状本生如此,马克思唯物主义实践论告诉我们,人应该审时度势,在尼基指数越来越大的今天,我们如不力争上游就会被狼吃掉。想想看,您走在大街上被车撞了,车上人只需一句‘我爸是李刚’便万事大吉,您作何感想?您一定会想‘我要是也有一位李刚式的父亲就好了’。”
美帆不止一次被胜利挤兑,已练出借力打力的招数,轻笑道:“算命的说我吉星高照,不会遇血光。我们可以假设被撞的人是小叔子,我保证不管开车的是何等了得的人物,我们全家都会据理力争为你追讨公道,但如果连你也认同那种钱权代表一切的社会法则就太过悲哀了,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她臊了胜利一鼻子灰,骄傲离场,珍珠看着小叔叔不上不下的尴尬劲儿,又笑得前俯后仰。
景怡没笑话他,仍正容亢色说:“小舅子,你今后的志愿是当医生,医院是最能感受贫富悬殊的场所。有钱人生病住环境堪与酒店媲美的特护病房,享受最优质的护理,使用最先进的仪器药物。穷人只能挤在七八人一间的拥挤大病房,高昂的医药费令他们绝望,很多家庭为看病变卖家产直至砸锅卖铁仍负担不起治疗费用,上次那个环卫大哥就是现成的例子……”
胜利迫不及待打断:“姐夫,听您这么一说我更感觉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有钱人要风得风为所欲为,没钱的连病都治不起,那多没安全感。”
景怡说:“对,钱是可以提供部分安全感,可是钱买不到青春更买不到生命。经常有五六十岁的富人到我们医院的五官科做整形手术,妄图返老还童。但不论多高明的医生都不能令他们恢复年轻时的容貌,只能造出一张别扭生硬的假脸。电视上那些上了年纪的明星,笑起来表情僵硬,像戴着橡胶面具,那都是整容产物,你觉得好看吗?”
珍珠接话:“哦,简直难看死了,一个个跟老妖婆似的,对比她们过去的照片,整得连她父母都不认识了。有的削过腮骨,到一定岁数脸上肉全耷下来,跟沙皮狗似的,姑父,磨骨都有后遗症吧?”
景怡点头:“有,人的下颚骨对脸部起重要支撑作用,削没了肉自然会下坠,年轻时胶原蛋白含量高还能维持,一过三十五就不行了,要想挑战万有引力只好不断填充类蛋白或者注射玻尿酸,久而久之副作用显现,面部会浮肿直至失去表情。
珍珠吐舌:“我就说嘛,人体上每个零件都是有用的,哪能随便扔掉。我有个同学想等高中毕业后把下巴磨成范冰冰那种锥子型,还索落我一块儿去呢。”
景怡胜利齐声反对。
“你已经够漂亮了,犯不着干那种画蛇添足的事。”
“我看你那同学是嫉妒你,想设计毁的你容吧。”
珍珠说:“如今不是流行锥子脸嘛,像漫画人物,特别洋气。”
景怡摇头:“那是狭隘的审美,美是多种多样的,你看红楼梦里边,林黛玉是弱柳扶风的病西施,宝姐姐是雍容富丽的杨玉环,二人一瘦一胖都是绝代佳人。你再看过去的明星,林青霞和张曼玉,王祖贤和钟楚红,四个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但全是公认的女神和尤物啊。假如全世界的美女都变成锥子脸,那该多乏味,我们男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你别笑,姑父说的是大实话。你看你的脸,圆圆的多可爱,像你姑姑,在国外,人们见了都夸她又乖又甜,像个洋娃娃,要是整成锥子脸,不说别人,我先吓跑了。”
珍珠脸沉下来:“我还以为姑父夸我呢,敢情绕着弯夸姑姑,在您看来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