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绝代佳人吧,比林青霞张曼玉王祖贤钟楚红加起来还漂亮。”
景怡被她逗笑了:“傻孩子,这点事也值得闹别扭,我正跟你小叔叔讲道理,被你把话扯这么远,都忘记该说哪儿了。对了,小舅子,刚才说到钱买不来青春,比青春更宝贵的还有生命。在我们医院的肿瘤科有许多被判死刑的绝症患者,他们中间既有富人也有穷人,富人虽然能通过昂贵的治疗延续生命,但也不过比那些治不起病回家等死的人多活几天,说不定还得承受更巨大的痛苦。等他们死后尸体都会被运到火葬场,到那时有钱没钱还有什么区别……”
胜利没耐心听他说教,打个哈欠借口回房写作业,连珍珠也一块儿叫走了。景怡明白自己好言劝诫这些孩子多半支字未进,也是,他们正处在懵懂少识的年纪,哪儿来那么智慧的判断力。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成年人都很难不迷失心性,何况孩子。
话说钱是好东西,既能通神也能令鬼推磨。如今,金钱几乎象征着人们的利益和幸福所必需的一切,有钱就意味着自由、自立和权力。
过去他的家族一直为最大限度攫取财富全力以赴,早期国内轻工业落后,富于商业头脑的长辈们便拉关系大批进口国外廉价服装倾销至内地市场而赚个盆满钵满。接着又利用国内的廉价劳力替国外企业做代工生产而发家致富。再后来,抱着这些资本一马当先杀入方兴未艾的房地产行业,终成豪商巨贾。堆积如山的金钱将家人们飘飘然送入云端,他的二婶和堂兄们沉浸在鸡犬升天的狂喜中,开始桂宫柏寝象箸玉杯的奢侈生活。在名利场中指点江山,在销金窟里眠花卧柳,在飞机头等舱对空姐发号施令,或者刁难豪华酒店的工作人员,通过对下层人士的欺压满足新贵族的荣耀感。
二叔一家嚣张跋扈时,他的父母仍保持自知之明。尽管周围人也将贵族头衔送给他们,父亲却并不认同,对他说:“中国闭关锁国几十年,很多人夜郎自大鼠目寸光,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贵族。爸爸告诉你,真正的贵族不止买得起庄园游艇,最起码得在加勒比海湾拥有一座度假小岛或者在北欧买一座中世纪的城堡避暑,咱们能么?真正的贵族至少得开办一座私人美术馆或博物馆,里面陈列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或者梵高莫奈毕加索的画作,最起码也得有一件元明时期的青瓷器,咱们能么?咱们能买很多罗曼尼康帝葡萄酒,却没法在波尔多搞一座葡萄园;咱们顿顿吃得起鱼翅,却没法在南太平洋买一片观光海域;咱们买得起私人飞机,却弄不到一本像样的家谱。真正的贵族家世渊源,起码积累三代以上,出过名人,进过史册,这些条件咱们一个达不到,所以咱们不是贵族,只是不折不扣的暴发户。”
父亲说这话时尚未摆脱世俗心,对贵族的理解还很肤浅,因此极力通过一些方式抬高身份。当大牌奢侈品店还未落户国内,他们家已开始在伦敦的AndersonSheppard和巴黎的Charvet定制衣服。当中国许多有钱人还喝着葡萄酒兑可乐时,他们家已建了专储葡萄酒的酒窖。当富豪子弟在派对上查查胡胡炫耀他们在拉斯维加斯豪赌,在夏威夷海滩与金发美女约会时,他已严格遵照父亲教诲,绝不在公众场合高声讲话,绝不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绝不随意触碰女士的身体。
爱好方面,父亲也积极向上流社会靠近,他曾在伦敦的赛鸽拍卖会上拍到一只定标价75万英镑的信鸽,为测试它的飞行能力,在鸽爪绑上定位仪,派私人飞机一路护送由杭州飞至伊斯坦布尔。照顾这只宝贝,需要两名专业禽类兽医、三名专业养殖员、两名持国际执照的专业训鸽师。为此父亲特意在福建买下一座山头,建起鸟语林,又花数百万买来十几只身价高昂的鸽子与其作伴,结果这群鸽界贵族最终命丧禽流感。他还曾在宁波的海边别墅养过十头海豚,别墅采用半下沉式设计,连接一座规模可观的恒温水族箱,拉开客厅一侧的窗帘,便可观赏海豚嬉戏。父亲得意的对客人说:“比尔盖茨在家养鲸鱼,我们养不起鲸鱼,海豚还是可以养几只嘛。”,可怜的海豚长期忍受水箱内的噪音摧残,不出三年相继毙命……
假设二叔夫妇未遭横祸,父亲可能不会那么快幡然发寤。三年前的七月一日金家的命运出现大转折。他叱咤商海所向披靡的二叔二婶陷入一起精心策划的绑架案,歹徒挑在建党节作案有其深意,他们说:“八十多年前劳苦大众为推翻剥削建立共、产党,如今你们这些大资本家还在吸人民的血吃人民的肉,现在我们要发扬共、产主义、革命精神替天行道,让你们把从老百姓那里搜刮来的钱吐出一部分。”
歹徒分明是文化人,因此更难缠,整个上海乃至浙江省的警力齐齐出动,仍奈何不了他们。景怡记得那两日父亲惶恐难耐,吃喝不下,一夜间两鬓染霜形如枯槁,第三天接到噩耗,他就地栽倒不省人事,医院诊断为急性中风,人在鬼门关徘徊一圈,几乎随了二叔去。出院后他的精气神巨变,掐断一切对外联系,将自己封闭在环球金融中心顶层的办公室里,每天枯坐落地窗前,从朝阳初升直至灯火辉煌。脚下的城市绮丽壮观,宛如艳色绝世的妖娆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