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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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冷月当初在虺族寻到郁北后,两人立即回了师祖故居去找线索,曾在宁倚楼与郁蝶昭的房间中翻出一条锦盒,里面装着一片竹板,上面刻的是关于虺族的一段故事:上古之初,因为一场战争毁灭了故乡,尊神不得不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赏赐给人民,并令自己的使者作为御祗,带领虺族人民出外寻找肥美的土地与甘甜的水源。外族的欺辱和迫害却令虺民无法安居乐业,御祗于是将尊神赏赐的那部分身体嵌到祭品身体之上,让其通过七日之祷,蛇蜕之刑得到力量,飞升成为象征尊神凭体的神祗,联系尊神保佑人民。虺民在尊神的带领下取得了胜利,御祗使命结束,化成祭火。神祗此时在祭火中预言——御祗必然再次降临,带走自神域而来的往昔。
这本是虺族族民妇孺皆知的神话,而凡是虺民,家家都有这样一块竹板。但与别的竹板不同的是,这块后方却刻了弯弯曲曲一些路径。冷月细细一辨,竟是师父隐居之处的地图。两人于是决定,与罗非学会合后先从宁倚楼故居找起。
在百花水榭所发生的事并没有耽误行程,冷月一行人当夜将吴己正捆紧扔到明镜堂尸体旁边,携了昏迷不醒的罗非学,半月以来一路马不停蹄。在年关这天赶到了宁倚楼故居。
这是一处悬在梵净山顶悬崖之中带有小院的宅子,外部下了阵法,彻底与世隔绝。宁倚楼在世之时,每隔一年才到山下陈村采买一次所需要物品。
此时,正值雪飘人间,寒亭飞花。
罗非学仍在昏睡,一路上他曾有几次恍惚地恢复过意识,手探出来,像是想去握住什么,却转眼又垂了下去。冷月领着卓云依将随身带的什物收拾好后,随着连崖与郁北守到罗非学身边。
若不是极冷的日子,庭中的花必然不会绽放,如今颤巍巍许多朵,开出粉嫩的颜色。窗楹掀开了,廊上积了薄薄一层白,曲树上大团大团压有雪绒。火在炭盆里孜孜做响,房内几人静坐之态,与这淡然江湖的景致融合一体,像是浅薄有如暮雪的淡笑。
“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好么?”郁北突然发话,像是在问大家,又像在问罗非学。
冷月停下了奏笛,抬头答道:“上来时候匆忙,这屋子又许久没人住过,我与云姨也应该下山去采买些材料。”
郁北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知师父现在如何了。”
冷月担忧郁北:她这半月来憔悴了许多,想略略叫她宽心,却又不知如何做好,无奈下只好揽过她的双肩,微微一笑:“师父这里一定有线索,放心,一切都会好。”
郁北听了,也随着淡淡笑道:“我也随你们去采买。”
连崖却突然起身:“还是我与她俩去,你留下。”
卓云依却摆出一副长辈模样,截下他的话道:“你们谁也不用去,血玉在我们手上的传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江湖上必定已经传得煞有其事。人多目标就大,还是我与冷月佯装了去。”
话音未了,突然罗非学仓促地咳了好几声。郁北脸上立即是满山的云霞,眼里也焕发了些神采:“协哥哥?”
剩下几人也一个箭步围到了他身前。
罗非学一如前几次一般,又只是眼睫颤了颤。郁北早已不顾什么礼仪廉耻,一把将他的手握进自己手心去。她不懂自己对罗非学是怎样的感觉,但她是那样地希望他可以醒过来,这种希望像峭壁上宁静的雪莲,一瓣一瓣地舒展,像是潜伏在普通相貌下的气质,绽开了全部的美丽。
罗非学像是嗅到了这希望浸洒出的清甜味道,他的笑容像是初初解冻的湖水,从死板坚硬的严冰底下一下荡漾开来,字句孱弱地吐出:“小丫头,还没死呢我……”
卓云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兴奋,出乎众人意料地欢呼一声,拨开身边的人挤到罗非学跟前,也不再顾那些礼仪,破口就骂道:“臭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呢你……”
话一出口,她立即后悔了,想来自己虽然将罗非学当作亲人,可是如此说毕竟是唐突了些。
罗非学似乎有些费劲地朝她笑笑,宽慰似的插话道:“云姨,你听听,郁丫头的脑袋是不是呆得像个木鱼?”说罢探手过去,略微用力地在郁北脑门上敲了敲。
要是以前,郁北一定立即教训他,可现在,她却只是愣愣,突然“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这举动竟让罗非学不太习惯了,他没料到郁北丫头会如此,手忙脚乱地慌然问她:“怎么了笨丫头?”
郁北却抽抽搭搭地顶了他一句:“睡得跟死猪一样,开水也烫不醒,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
罗非学听她这样说,反而松了口气,脸上也起了戏谑的表情:“那是,那是,鄙人一定得活着,避免被误宰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