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竟让罗非学不太习惯了,他没料到郁北丫头会如此,手忙脚乱地慌然问她:“怎么了笨丫头?”
郁北却抽抽搭搭地顶了他一句:“睡得跟死猪一样,开水也烫不醒,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
罗非学听她这样说,反而松了口气,脸上也起了戏谑的表情:“那是,那是,鄙人一定得活着,避免被误宰了吃。”
只见郁北狞笑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扯住罗非学那只手腕,啊唔一口就咬下去。
“姑娘您多担待……鄙人……鄙人挺瘦……”罗非学痛得龇牙咧嘴,却丝毫不肯认输。
冷月噗嗤地笑出来,她就猜到这两个家伙一定会互相回敬,绝对不这么轻易地就饶了对方。
郁北此时也松了口,两滴水珠却一先一后,吧嗒就掉到罗非学臂上。罗非学脸上泛起怜惜,用手揉乱了她一头的长发道:“呆瓜,已经没事了……”
连崖见到这幕,心中五味杂陈,右手不禁地抓住左臂。当年与蝶昭初识,他因为一时不快出招伤了她,事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想要补救。这个蝶昭性子却是很拗,死也不肯乖乖呆着让他为自己疗伤。他不得已只得点了她的穴,她则骂不绝口,他实在受不了这聒噪,反手又点了她哑穴。哪知疗伤结束刚为她解穴,她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对准了就是恶狠狠一口。
连崖分不清是否有自己的心理作用,罗非学眼眸虽然浑浊,却与蝶昭的机器相似。回忆太压抑,令人窒息,他夺路就逃出门去,将身边患得患失的卓云依撞翻在地。
这“啊呀”一声惊动了几人,郁北这时才意识到大家都在屋里,不等罗非学那句“云姨,你怎么样了?”说完,也慌忙地夺门而出。冷月方才看戏看得忍俊不禁,如今也借着去扶卓云依收回表情。卓云依意识到自己煞了气氛,借故去看连崖,谢过冷月也逃了出去。
冷月心想事情迫切,于是也不耽误,直接问罗非学道:“郁儿有急事,协弟可要帮忙?”
“哦?”罗非学一脸戏谑:“鄙人定当鞠躬尽瘁。”
“郁儿师父被扣在虺宫,虺宫御祗实力我试过,凭我们几人赢不了他。现在只能找到血玉,才救得出来。”冷月放低声音交代。
罗非学眉峰一蹙:“我睡了多久?”
冷月撒手一笑:“不急,今日先吃年夜饭。”
罗非学怔了半晌,只是淡淡又笑,翻身钻回被子中去。
冷月见他如此,也退出房间,转到前庭,郁北正倚树数一枚桃花。冷月见了故意戏谑道:“不必数了,五瓣,喜欢。”
郁北给吓了一跳,慌忙掩饰道:“哪……哪有!我只是见它好看,拨弄着玩儿。”
冷月呵呵笑她:“是是是,我又没说你不是拨弄着玩儿。”
这时卓云依看着觉得有趣,也窜了过来逗她:“这桃花有什么好玩儿的?”
郁北急得直跺脚:“你们!你们!你们干嘛呐!”
冷月此时却正色道:“云姨,我看连前辈方才脸色不太好,你还是去看看吧。采买的事,我跟郁儿去。”
“可……”卓云依确实也挂念连崖,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如此去了,是否太过唐突。此时却突然听到连崖请求道:“卓师妹,有些事……想与你一叙。”
卓云依愕然看过去,见连崖表情谦逊地站在廊前。半晌,她点了点头。
梵净山是武陵山主峰,靠近湘地,山下陈村居住了许多汉人。而掌管这一区域的乌部民族与汉族交流频繁,已呈融合之象。加之鲜少受到战乱,人们似乎并不关心这么多年来白部与虺族之间正频繁的战事。
冷月与郁北扮成一对羡煞旁人的小夫妻,手挽着手在摊前精心采买选购。
正挑着,卖菜大妈突然唠嗑道:“姑娘,你是新迁来的吧,可听说过梵净山鬼洞的事?”
冷月猛地抬头,奇怪地瞪着这大妈。
大妈被这一瞪吓得愣了,侧眼瞟到男子装束的郁北,恍然大悟般啪啪拍了自己嘴几下道:“瞧我这双老眼,糊涂了,应该叫你夫人吧。”
郁北似乎有些好奇的脾气,嘴快问道:“什么鬼洞来着?”
大妈见她答了话,呵呵地笑:“相公你还不知道?这梵净山呐,有个鬼洞,每天呜呜地哭,可不管是村民还是江湖侠客,却怎么都找不到它的入口。”
冷月突然抓起一捆菜扔到大妈怀中,冷冷地问:“多少银子?”
大妈见她脸色阴沉,立即唯唯诺诺地道:“哎!哎!知道了。”
冷月瞟一眼秤,扔下三钱铜板,抢过菜拉了郁北就走。
郁北觉得奇怪,低声问她道:“月姐?”
冷月只是嫌那大妈聒噪,懒得去理,如今郁北问起,于是款款答她:“这传说从郁师叔过世那年就有了,我以为与师父有关,曾多次问过她,她却只是答:‘莫问。’”
郁北听到似乎也有些迷糊:“郁师叔?就是上届的神祗蝶昭殿下?”
冷月稍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