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1007年,惊蛰日,朔风起自东南。帝都陷。
飞骑卫第一旗并禁卫两旗总计两万余人护送幼帝及两宫太后西狩。京畿卫戍力量仅余此。百余万民众影从,最后抵达西京长安者,十不存一。尸骨遍布帝都自西京的漫漫直道上,尸阻于道,惨不忍睹。
这一年为年幼的小皇帝登基后的第二个年头,史称“幼帝之变”!
“幼帝之变”引起的后果不仅仅是帝都被攻陷,还有整个帝国政治格局和民众心理归属的变更。
大汉自圣祖之后五百年,帝都从未有过被攻破的经历。帝都这座汉人心目中永不会被攻破的城市就这么轻易拱手让人,这对大汉子民心中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皇帝西狩,这更是对大汉皇权的最沉重打击。
由此之后,帝国民心思动,之前风雨飘摇,但还算稳定的统治基础彻底被打乱。皇帝西狩之后造成了长达近一年的统治空白期,中央的政令无法传达到地方,地方官员无所适从,只能凭借一纸“勤王诏”不断扩充兵备。人人都说自己招兵买马是为了“勤王”,在“勤王”这面大旗下,各地手握兵权的督抚开始横征暴敛、招募兵员、扩充地盘,乃至以“勤王”的名义对周边的小势力进行征伐大汉帝国的内乱彻底爆发!
这点恐怕不是两宫太后和当初力主“西狩”的官员们所能料想得到的。
并不是他们缺少远见,事实上次辅冀公张功远就在“西狩”这件事情上坚决反对,但他个人的意见却隐没在群情汹汹的百官宫里。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原本高瞻远瞩、居庙堂高远的官员们也就变得鼠目寸光、毫无远见了。这是人性,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原来历史中的大明王朝就是这样被一点点折腾没的。最后鞑子入关后,所有人才开始目光长远可惜,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在“西狩”的旨意送到平阳公主手中时,她就说“帝都守不住了。”作为一军统帅,平阳公主自然能看出来,皇帝若还在皇城里,手下士卒必然奋死,那些官员也不敢懈怠,但皇帝都走了,军无斗志,官无争心,这帝都要能守住才怪了。
本来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已经抽调出两部骑兵,准备支援拱仟庄,并且冒险将西门和南门的飞骑卫也抽调回来,准备跟蛟龙卫打一场会战。因为帝都周围都是平原,这场会战不管是地利还是人和都在飞骑卫这边,平阳公主有六成胜算!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皇帝都逃了,她还留在这里干嘛?虽然圣旨上让她全权负责京畿的防卫,但在她看来帝都失守是注定的,也没有什么必要防卫了。于是平阳公主立即修改计划,让原本去支援拱仟庄的骑兵改为骚扰敌后,然后让坚守拱仟庄的禁卫第一旗立即后撤,同时命令禁卫第二旗先行向西,为皇帝“西狩”开道。飞骑卫第六部立即进城,接幼帝与两宫太后出城,其他官员尽量轻装简从,由飞骑卫第二旗负责护送。
蛟龙卫与禁卫、飞骑卫在拱仟庄打成胶着,之后蛟龙卫还从运河偷袭,结果被平阳公主率先截断水道,放下水门堵住。
飞骑卫和禁卫第一旗为皇帝“西狩”整整争取了三天时间。
总的来说,禁卫第一旗不但让平阳公主刮目相看,更让西逃的萧太后眼前一亮。同时,开道的禁卫第二旗也有不俗的表现,从帝都往西京的六百余里路上,禁卫第二旗共冲破蛟龙卫四重封锁,一夜之间连下六座营盘,一直打到三门峡,拿下已经被蛟龙卫水师攻占的潼关。至此,西京的大门才彻底向“西狩”的幼帝敞开。
值得一提的是,在攻打潼关的战役中,禁卫第二旗旗主武鸿是亲自借用夜色掩护,第一个攻上城头,然后斩杀敌军大将洪日轮,这才顺利拿下潼关。
抵达西京的萧太后曾说:“宇文献、武鸿之禁卫,堪比当年圣祖之禁卫。”
这是很高的评价。随后,新的旨意下达。
“诏,禁卫第一旗驻守西京长安,禁卫第二旗驻防潼关,飞骑卫移师函谷、永济,接管上党一切防务。”
这道命令,将京畿防卫重任交到了宇文献手里,剥夺了平阳公主的权力,同时将潼关的防守交给了武鸿。由此,整个幼帝时期的三巨头形成,分别是平阳公主、宇文献和武鸿。
为什么说他们是三巨头呢?因为在这份旨意后来还添加了许多诏令,都是萧太后签发的,旨意里将上党郡交给了平阳公主,泗水郡交给了武鸿,蜀郡交给了宇文献。“卿可享属地之供给,自行分配,无须入户部。代天巡狩,节度地方。是为节度使!”
节度使
这等于给了他们三人相应的财权、军权、行政权。而历史告诉我们,这样的情况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这等于将土地和人口变成私有之物。
很显然,萧太后是想捧起护国公家族来制衡平阳公主背后的唐公家族,同时武鸿一介布衣窜起,也能相应平衡护国公家族的不断膨胀,可谓是极其厉害的手段了。
这种手段若放在平常时期,也定能收到奇效,达到平衡朝局的目的。可现在却是非常时期。萧太后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