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已然下狱,无论他说什么刘彻都不会再相信了。这就是酷吏的悲哀,他们一生中得罪了大部分人,一旦失去帝王的信任,他们一无所有。尽管朝臣们否认解忧威逼过他们,但刘彻并不相信,和刘解忧有关的一切,他都不会相信了。朝臣们又一次齐心协力上奏要求处死刘解忧,讽刺的是,上一次为了正义他们这样对待昭平君,而这一次是为了自保。
霍去病与曹襄相对而坐,商量着解忧计划的知情人。张汤已经深陷其中,他的话再也起不了作用。
霍去病笃定刘彻此刻正处于杀与不杀的纠结中,他的失望与愤怒皆可以理解,他那么信任的两个人居然联合起來背叛他。霍去病需要找到一些证据,旁观的处在大局之外的可以令刘彻相信的证据,他需要证明解忧沒有做太多出格的事。
他们这闭门谢客的,叫青荻十分担心,明知道这两个人在为营救解忧操心,却无能为力。她心中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霍去病为此得罪了皇上,一会儿又伤心他如此在意解忧。她心里只盼望解忧能平安,只有她平安了所有人才能安心。
霍去病分析起來,“解忧这些天怎么布置怎么安排的,我们丝毫不知。她行事不一定有陛下手下其他人那般谨慎,但有一点,她不想连累的人,定有办法不连累。”
曹襄点点头,“除了已经被下狱的张汤,只怕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张汤有个非常信任的助手,连同他一齐被下狱了。但皇上显然沒有牵连旁人的打算,沒多久就命人放了。这个人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连夜离开长安城了,其他书友正在看:。我等在廷尉府门口居然错过了。”霍去病说道。
曹襄道,“他不是你我,自然唯恐避之不及,这般明哲保身也是常理。不过依我看,他和张汤远沒有走到恩断义绝那一步。”
“对了,张汤的家人怎样了?”霍去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曹襄道,“这一家人真奇怪,别人遇上这事肯定上下乱窜四处求人,他们却全然无视,每日作息如常,好像一门心思等死,如果叫皇上知道,沒准物极必反还舍不得张汤死。”
霍去病却赞叹道,“因为他们早料到这一天了,只有这样的家庭培养得出张汤这等刚直严苛的酷吏。”
曹襄却不解,“你想从他家里人下手?”
霍去病摇头,“我是想,这样忠直耿介的一个人怎会有那么贪生怕死的心腹?”
说道关键之处,曹襄也小声起來,“你是说?”
“张汤的那个助手定不会丢下这家人不管。”
青荻在门庭之外站着,心中越发不安。趁着这两个大男人闭门商量的时机,青荻吩咐人准备马车朝椒房殿而去。
霍府里,两个人说累了,却忽然想起许多往事來。曹襄道,“你知道吗?那次我们以为解忧死了,于单当即喷出一口血來。后來我问他,为什么喜欢解忧。”
“于单?”霍去病猛然听到这名字只觉刺耳,雪天里拦着马匹的身影他至今还记得。风吹进内室吹乱他袍角,霍去病不动声色抚平它。他对于单一贯沒什么好感,好在两个人沒过多接触。
曹襄不知道他跟于单过去的交集,就说道,“就是那个率部众归降的匈奴王子。一个人大老远跑來,明明是逃难投奔我们大汉,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居然喜欢上解忧,你说奇怪不奇怪?”
霍去病沒接话茬,不假辞色道,“你好像跟他很熟识。”
曹襄却陷入回忆,“我心想他也是汉室流落在外的血脉,再加上宫宴一回两回说过几句话,就相熟起來。他言语间提起解忧,总有一股怨气,好像多年前就认识,好像解忧欠了他许多。其实他才见过她几次,了解她多少?我真有些同情他。你发现沒有,解忧有种特别的力量,你离得近了有些惧怕她,离得远了又不免想她。”
霍去病点头,若有所思道,“有时候觉得她那么浅,有时又觉得那么深,怎么看都看不透。但若沒有必要,不知深浅不知进退的人最好不要去打搅她。”
说话间天色已晚,曹襄正欲告辞,却见管家匆匆來报,“卫长公主來访。”
霍去病忍俊不禁,曹襄却是愁上心头,这个公主委实难伺候。
卫长料定沒人敢阻拦她,上门來对着曹襄就是一顿臭骂,“一大清早就听说你赶來了,怎么样?两个人偷偷摸摸想好怎么救心上人啦?”
霍去病充耳不闻,曹襄却从面部到耳根刷一下红了,走过去求饶道,“公主,我们回去说,好吗?”
卫长气不打一处來,想着霍去病也和曹襄一般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有意在霍家闹腾起來,想叫他脸上无光,“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回去说?你不是说无话不可对人言吗?我偏要在这里说!”
曹襄被她吵得沒办法,只觉得脸面又要丢尽了。霍去病却只悄悄吩咐仆役们下去,别围着看主人们的笑话。
卫长肆意骂了一番,却不见青荻的影子。她心想这个女人果然是缩头乌龟,遇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