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和戴笠的协商,戴笠十分同意杜月笙的主意,还保证把大量烟土护送出口,并决定成立一个专门搞这门生意的港济公司,分别在香港和重庆设立机构。这个机构表面上由顾嘉棠来负责。
港济公司成立后,香港的大烟贩便争着向杜月笙定货,据当时知情人透露:“在1939年期间,法币还没有大贬值时,他就接洽了3000多万元的定款。”可这项事务由于戴笠那边的原因而拖了下来。
日军大将“谈生意”
日本人侵略中国,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黄浦滩上有一个路路皆通,无往不利的杜月笙,日本人早就千方百计笼络,希望拉他过去大加利用,上海的日本总领事馆、陆军部、海军部的特务机关,甚至于每月列出经费预算,专做杜月笙的工作,派人窥伺刺探,跟踪调查,将杜月笙的交往情形,生活状况,列成专案,经常分析研判,向上级提出报告,作为争取杜月笙的参考资料。
战前的日本宪法,陆相海相由各该兵种自行推举,他们直接受命于天皇,不受首相的节制。非但如此,陆相、海相还有权决定参加内阁与否,这也就是说:只要陆相海相摇一摇头,内阁便必倒无疑,有这一层取舍的大权,于是日本的政党内阁只有被军阀们牵着鼻子走,内阁的政策和施政,常被军阀所左右。日本战败以前军阀跋扈嚣张,与每届首相组阁时常难产或流产,原因在于军阀可以借由他们的特权直接操纵政局。
在这种奇特而微妙的政治制度下,日本对外侵略的主张乃分为三大派系,譬如说文人政客宁愿持重,认为对中国应自经济侵略人手,掌握一切的人力物力资源,以及庞大的市场。海军觉得中国已是日本的囊中之物,不必浪掷兵力,挑起战火,他们主张向南洋和美国进军,以为日本陆军应该专为对付苏联而用。陆军以少壮军人和关东军系为中心,坚决主张先解决中国问题,取得广大的人、物力资源,充作侵略全球的基础。
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内阁、同一个时期,始终都在进行三头马车政策,陆军海军专横跋扈,自行其是,内阁中的政客也不得不另辟途径,以便在惹出大祸时作为缓冲。于是,形诸于外也就各有各的手法,各有各的机关,各有各的办法,并且各自开辟各人“特别经费”的财源。
狂风巨浪中也有小小的急流旋涡,中日大战初起前后,杜月笙便曾陷在日本政、海、陆三方面的旋涡之中,经过一番纠缠,生出许多麻烦。
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在抗战前夕,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永野修身,从日内瓦回日本时途经上海,他曾由翻译官和日本驻沪总领事陪同,到法租界华格臬路,登门拜访杜月笙。
杜月笙非常惊讶,因为这位日本海军大将,竟是专程前来跟他谈生意。永野修身推崇杜月笙在金融工商业方面的“天才”,认为以杜月笙的声望和才具,应该放开手来做大买卖,当时杜月笙答谢说:一来自己眼高手低,不是经营大事业的材料,二来做大买卖需要大本钱,他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永野修身便立刻提出实际方案,他这个方案是足以令人疑信参半,惊喜交集的,他说:日方准备投资日币三千万元,和杜月笙开一个“中日建设银公司”,他并且坦白供承:日方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跟宋子文所办的“中国建设银公司”别别苗头,抢抢生意。他不相信“中日建设银”做不过“中国建设银”。
永野修身的提议大胆已极,但也非常切合实际,他为杜月笙描绘美的远景,上海有日本海军的机关,驻军也是海军陆战队,倘使说得更明白一点,日本陆军的势力在东北与华北,华中华南则属于海军的,以日本海军舰只与陆战队,加上受他们操纵指挥的侨商和浪人,配合杜月笙在上海的广泛人缘,深厚潜力,莫说“中国建设银”不足为惧,甚至他们能够掌握整个华中和华南的资源和贸易,倘若以发财而论,这一个机会实在是举世无俦,空前未有。
尽管永野修身说得舌翻莲花,天花乱坠,杜月笙晓得他有诚意,而且所说的话也是真的,但是他始终保持礼貌的态度,微微而笑,凝神倾听,等永野修身把所有的话说完,杜月笙非答复不可了,他却是眉头微皱,连声苦笑地在摇着头,他说:
“我是中国老百姓,无钱无势,永野部长先生未免太抬举我了。”于是永野修身赶紧声明,他所说的都是由衷之言,希望杜月笙不要借词推托,说两句客气话敷衍了事。这样,岂不是辜负他一片诚心了吗?
逼着要摊牌,杜月笙只好这么说了:
“一个中国老百姓,去跟外国的政府机关合资开办公司,这恐怕有点不合体制吧。”
连这个说法都不能使永野修身知难而退,因为他还备有十分迁就的第二套方案,那便是由杜月笙自己出面组设一家规模宏大的银公司,其所需资金,则全部由日方供给。
杜月笙简直无词推诿了,他只好虚晃一枪,暂且避过,他说:
“这是一件大事,请永野部长给我一段时间,容我详加考虑。”
多日后,他派人往见日本海军驻沪武官,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