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一罗盘状,飞施而起,避过笔锋罡气,径直扑向柳冠宗。
待柳冠宗回笔向下疾砍时,手臂忽地一麻,再看时,已是被头蛇咬了一口。柳冠宗立时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置身于悠悠起伏的汪洋之中。
他心中骇道:
“莫不是活不出茅屋了吗?”
柳冠宗急忙屏住心脉的运行,取出随身所带的解毒之药“风沙丹”,吞进口内,以残津咽下化解,又慢放心息,暗运行宫。
然而,头蛇兀自咬住柳冠宗的胳膊不放,其他白花蛇眼看着就都扑了上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屋外有人叱道:
“孽物,怎生又胡作非为!莫不是来了不速之客了吗?”
声如甜脂,情似文火。
柳冠宗听得十分耳熟,忙大声喊道:
“小姐,救我一命!”
声音嘶哑,显然已中毒匪浅。
屋中飒然风至,只见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手持潜龙双刺,一阴一阳,站在了柳冠宗的面前。
柳冠宗一见大喜,刚要张口说话,头蛇已然来了一招“龙蛇剪尾”,紧紧地缠在了柳冠宗的颈上。
柳冠宗再想说话,已是不能,直憋得他是脸色紫胀,青筋暴突,目透惊骇。
少女淡淡一笑,缓缓言道:
“我当时谁,原来是柳三哥,你在我屋里玩什么把戏?怎么把这些毒蛇给招来了?”
柳冠宗欲说不能,欲动无力,心中一个劲地骂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赶快上来救我,还说什么风凉话!”
少女忽然扭头看见《虎色图》那两句诗中已湿了两片,心中已然明白,便哂然说道:
“你莫非填上那两个字了吗?这就难怪了!我的这些白花蛇有三个名字,其中两个就叫做无萱、无莲。你硬要把萱、莲二字填在里面,这不就惹怒了它们吗?”
少女又见柳冠宗手中兀自握紧的九寸竹笔,惊叱道:
“你这竹笔状似赤练蛇,而白花蛇素来与赤练蛇性情不合。我这些白花蛇还有一个名字就是无练,取不共戴天之意。这就难怪头蛇不饶于你了!”
2
那条头蛇听见少女说完,扭过头来,冲着少女“刺刺”叫了两声,露出状似牙齿的两排白色骨刺物,好像是在说什么,之后依旧逼紧了身躯。
其他的白花蛇都围在了柳冠宗的身边,昂头张口,似乎只等少女一声令下,就要生吞柳冠宗的肉身骨体。
柳冠宗心道:
“完了,完了!我怎会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之多的恩怨?看来蛇如人类,也是难容异己啊!”眼中不由得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那头蛇一见柳冠宗流出的泪水,还只当是晶莹的露珠,遂张口吮了上去。
柳冠宗惊然心道:
“蛇爷爷,也许是蛇奶奶,你这可千万小心啊,别咬破我的眼珠子!”
又听少女粲然说道:
“我的这些白花蛇最喜诗文。你不如多念些小诗,兴许它们能放你一条生路。”
头蛇闻听,“刺刺”叫了两声,便松了松身躯。
柳冠宗长出一口瘀气,心里好生纳闷:
“这群白花蛇果真这么稀奇?”口中却赶忙高声说道:
“你是易芝红,是易芝兰?你不喝退这些白花蛇,却还在一旁戏弄于我!”
少女“咯咯”笑道:
“易芝兰怎会有如此雅兴?你自己得罪了无萱、无莲和无练它们,却还说什么我戏弄于你?”
二人一说一答,白花蛇竟也偏头聆听。
柳冠宗急忙言道:
“易大姐可有解药,快给些于我!不然我可就活不出一个时辰啦!”
易芝红又咯咯笑道:
“等你吟完了诗,再给你解药也不迟啊!”
柳冠宗无奈,只得苦笑一下,说道:
“好,你们听着。”
眼珠子转了几圈,继而高声吟道:
珊珊秀骨本天然,淡抹轻描更可怜。
芝芬红润梅王色,罗浮香梦有前缘。
易芝红听了,知道是在说自己漂亮,眉宇中已露出喜色。可见大凡女性者,均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漂亮。
柳冠宗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遂又吟道:
中庭地冷蜷白纱,清灯无泪湿梅花。
更深月明人独望,不知夫郎到谁家!
易芝红听了,“扑哧”一声笑道:
“小女子哪有夫郎,真是一派胡言!”
柳冠宗见易芝红并无恼色,便壮着胆子又吟道:
细似蜂腰若无筋,水漫花头渴问津。
少女不谙房中事,闺里自有更事人。
吟的竟是一首艳诗淫词。
易芝红面色已灿若殷梅,芳心“噗噗”直跳,口中却嗔怒道:
“什么什么,我听不懂!不好,这首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