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下》中强调入必须有“志”:“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在孟子看来,“志”便是“仁义而已”,基于这种“仁义”,“士”不可慑于权威,要敢于藐视他们,正确处理各种考验,不为饮食、游畋而丧志。这就是“立志”,实际上是提倡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操,孟子在《滕文公》中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便是其注脚。若进一步说,则是要求士要保持人格尊严,在关键之时有“舍生取义”的精神,这在《告子》中表述为:“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事实上,这是在孔子“杀身成仁”的基础上作出的新的解说。在《尽心上》中孟子明确说道:“附之以韩魏之家,如其自视歆然,则过人远矣。”显然,孟子强调的个人人格尊严、藐视权威、不为奢侈生活所引诱的道德人格学说,确实是有一定价值的。
自然,社会政治之道与仁义关系极其密切,个人的人格尊严并非能完全独立于社会政治之外的。本篇中,孟子说:“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穷不失义,故士得己焉;达不离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这里的“道”,自然是指社会政治之“道”,也就是“仁”:“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孟子强调,人在“得志”时须“泽加干民”,“不得志”则“修身见于世”。在他看来,是否遵循“道”,是人能否立于世的关键:“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这些说法对后世影响极大,那些遵循孔孟遗训的封建士大夫们,大都奉行这种进而治国平天下,退而独善其身的信条。
修身(节选自《荀子》)
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蕾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故君子隆师而亲友,以致恶其贼。好善无厌,受谏而能诫,虽欲无进,得乎哉!小人反是:致乱而恶人之非己也;致不肖而欲人之贤己也;心如虎狼,行如禽兽,而又恶人之贼己也。谄谀者亲,谏争者疏,修正为笑,至忠为贼,虽欲无灭亡,得乎哉!诗曰:“嗡嗡呰呰,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此之谓也。
扁善之度——以治气养生,则后彭祖;以修身自名,则配尧禹。宜于时通,利以处穷,礼信是也。凡用血气、志意、知虑,由礼则治通,不由礼则勃乱提慢;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礼则触陷生疾;容貌、态度、进退、趋行,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固、僻违、庸众而野。故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诗曰:“礼仪卒度,笑语卒获。”此之谓也。
以善先人者谓之教,以善和人者谓之顺;以不善先人者谓之谄,以不善和人者谓之谀。是是非非谓之知,非是是非谓之愚。伤良日谗,害良日贼。是谓是,非谓非日直。窃货曰盗,匿行口诈,易言日诞。趣舍无定谓之无常。保利弃义谓之至贼。多闻日博,少闻日浅。多见日闲,少见日陋。难进日促,易忘曰漏。少而理日治,多而乱日秏。
治气养心之术:血气刚强,则柔之以调和;知虑渐深,则一之以易良;勇胆猛戾,则辅之以道顺;齐给便利,则节之以动止;狭隘褊小,则廓之以广大;卑湿重迟贪利,则抗之以高志;庸众驽散,则劫之以师友;怠慢僳弃,则照之以祸灾;愚款端悫,则合之以礼乐,通之以思索。凡治气养心之术,莫径由礼,莫要得师,莫神一好。夫是之谓治气养心之术也。
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矣。传曰:“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此之谓矣。身劳而心安,为之;利少而义多,为之;事乱君而通,不如事穷君而顺焉。故良农不为水旱不耕,良贾不为折阅不市,士君子不为贫穷怠乎道。
体恭敬而心忠信,术礼义而情爱人;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贵。劳苦之事则争先,饶乐之事则能让,端悫诚信,拘守而详;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任。体倨固而心孰诈,术顺墨而精杂污;横行天下,虽达四方,人莫不贱。劳苦之事则偷儒转脱,饶乐之事则佞兑而不曲,辟违而不悫,程役而不录:横行天下,虽达四方,人莫不弃。
行而供冀,非渍淖也;行而俯项,非击戾也;偶视而先俯,非恐惧也。然夫士欲独修其身,不以得罪于比俗之人也。
夫骥一日而千里,驽马十驾,则亦及之矣。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其折骨绝筋,终身不可以相及也。将有所止之,则千里虽远,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可以相及也!不识步道者,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意亦有所止之与?夫“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