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当的是傀儡皇帝,太子要想坐稳皇帝宝座,必须也成傀儡。于是,他下朝后,一连五日,连发八道诏书,速招桓温回京辅政。
当时,桓温在当涂(今安徽省当涂县)镇守。当涂离南京,也就200里地,要骑快马,用不着第二天就能赶到。司马昱心里忐忑,好生奇怪:“桓温为什么迟迟不来?”“送诏书的使者,为什么也不见归来。
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卢悚派心腹之人,早在城门外,把八道诏书连人带马,都截获了。并通过张公公,向诸太后做了禀报。
床上吃床上拉的司马昱预感到事情不妙,当着郎中王坦之等心腹大臣的面,只好写下遗诏:“桓大司马,是周公再世,可依辅成王先例摄政;太子值便辅,不值,可取而代之,自立为帝。”遗诏写好,让王坦之收藏。王坦之力谏无效,索性把遗诏故意掉进了身边的马桶里。
司马昱知他是有意为之,只好责怪地说:“皇帝是身外之物,天下是取来之物,你何必那么看重呢?”王坦之反驳说:“天下是司马家族的天下,陛下怎能私自授予他人!”司马昱沉吟不语,只好将遗诏又重新写成给太子的手谕:“家事国事天下事,以后凡事都要禀告桓大司马;你要像当年阿斗对待诸葛先生一样,来敬重他。”手谕写好,还没来得及给太子,就一命呜呼哀哉。
第二天,太子司马曜登基,是为孝武帝。封父皇司马昱庙号为太宗,谥号为简文帝。
司马昱有很多妻妾,也有很多儿子。他只有在当皇帝时,才有资格在成群的妻妾中,立一皇后。因司马曜的母亲年轻貌美,很得宠,才得以立成皇后。子因母贵,所以只有10岁的司马曜,就当了皇上。10岁的儿皇帝,处理不了朝廷大事,“垂帘听政”是必需的。“为什么不同意母后临朝称制?”在孝武帝接二连三的质问下,谢安还是联合众大臣,力主褚太后出来,再次听政。
如果说,司马昱当皇帝,是一场未流血宫廷政变的话,那他儿子当皇帝,就是一场宫廷流血的未遂政变。诸太后,吃惊不小,但由于沉着冷静面对,终于化险为夷。
事情发生在为简文帝安葬那天,“忠君”思想严重的卢悚,纠集上千人,兵分两路,一路由心腹许龙去东海王府接废帝司马奕回来,准备复辟;一路由卢悚直接带领,趁着宫中御林军空虚,杀进了云龙门,声称奉海西公司马奕密旨,“回宫复位,有阻挡者,杀无赦”!弄得当时的御林军,一时还真蒙圈,卢悚带着敢死队,左冲右撞,直入朝堂、内宫,抢夺武器,一路砍杀。直到诸太后得到消息,才派谢安火速归来,趁着指挥御林军官兵,终于将卢悚捕杀,才平息了这场宫中喋血。当桓温得知这一消息,率军赶来时,宫里宫外,一切均已恢复正常。
诸蒜子接见了桓温,既是接风又是送行,先是好酒好菜招待,后是好言好话安慰,紧接着才是驱逐令:“京城之事有哀家,卫戍守边有大司马。老将军向来是言必信行必果,绝不会食言而肥。现在,卢悚早已被诛杀,这动乱之事,跟海西公司马奕,一点关系都没有。卢悚打着哀家的旗号,派心腹许龙接他回京,他都不敢回来。现在,事以平息,皇帝和哀家,还是希望大司马即刻启程,回到自己的边疆前线,保家卫国。”
桓温没有理由不回去。他回到当涂,一连几日不出,独自一人喝闷酒。他感觉自己很窝囊,一个62岁的男人没玩过一个40岁的女人。他恨只恨司马昱实在死得太快,要不然,他绝对可以“喧宾夺主”取而代之;他恨只恨司马昱让乳臭未干的司马曜接班,他有心想赖在京城不走,当周公辅成王,当诸葛辅阿斗,可事又不成,在他面前,又有一个诸太后挡着。有她临朝称制,就没有自己当相国的份,更何况,谢安羽翼以丰满……对诸太后,他是既恨又怕。更多的是,怕还大于恨。所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既不能流芳千古,也不能遗臭万年了。他现在真真是食言而肥。没几天就病倒了,结果,骨瘦如柴,而死。桓温一死,使诸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客观上,这使东晋王朝又度过了一次危机。但不能不说,这是东晋四大家族相互制约的结果。
5
说到东晋的四大家族,不能不先说说当时的门阀制度。
门阀,是“门第阀阅”的简称。门第是指家族历史背景、现实地位;阀阅是指功勋世家在门外竖立两根柱子的自卖自夸:左边叫阀,右边叫阅,都是做“镌刻功业”用的。说的简洁明了一点:门阀就是指那些“世代为官、地位显赫”的“名门望族”。“尊世胄,卑寒士”,门阀初起在三国曹魏时代,实行九品中正制,“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对门阀制度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凡三世有三公者曰膏粱,有令、仆者曰华腴,尚书、领、护而上者为甲姓,九卿若方伯者为乙姓,散骑常侍、太中大夫者为丙姓,吏部正员郎为丁姓”。到了东晋时期,形成鼎盛。家业不但可以继承,官职一般还可以世袭,不但操控着官场,还掌握着经济资源,垄断着文化,通过讲学收徒,门生故吏遍天下,势力触角很大,富可敌国。这些门阀之间的关系,纵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