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脸红心跳有点心虚又有点讨好的对诸太后说:“太后,恭喜,经验明正身,张公公确实是一个阉割净身的纯太监。”诸太后装作看奏折的样子,不惊不喜,也不回答他。
桓温见诸太后不语,胆也涨起来,尽管心里忐忑,但还是怏怏的问:“太后,臣上的奏折,看完了吗?”
“哀家正在看!”诸太后不疾不徐的说。
又足足过了一刻钟,桓温揣摩不出太后的心思,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心神不定的他,满脑门子汗珠,黄豆粒大的,一颗接着一颗,源源不断的滚落下来。司马昱比他更厉害,两腿像筛糠似的,打颤。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看不完一个不到千字的奏折吗?大臣们,又开始像惊蛰过后猫冬还阳,从地里爬出来的虫子,窃窃私语起来。桓温也来了底气,他不相信,太后看不完。而是认为,太后在搪塞他。便有点逼宫的味道,他没好气的说:“太后,这么长时间,没看完,也该看完了吧!不用搪塞我,您就说,是准还是不准吧!干脆,您给个痛快话!”
“你要是着急,就先说说你上奏的目的,反正各大臣,也要议一议。”诸太后慢条斯理的说。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两个。一个是,现今皇上是个废人,不能上朝,所以要废;二个是,宰相司马昱,德高望重,三朝元老,可以替代司马奕,以保江山社稷。皇太后,您到底是准还不准呢?”桓温,开始挑衅似的说。
“朝廷不可一日无君,边疆亦不可一日无帅。下朝,你即时回你的边疆,不要辜负哀家对你的提拔、器重。立宰相为帝,哀家可以准奏;如果你想要篡逆司马家天下,非留在京城不可,那就先杀了哀家。”诸皇后,说的斩钉截铁。
“微臣不忘太后提携之恩。只要太后准奏,立宰相为帝,微臣处理完废帝一事,今日晚都不会在京城住!既使是以后,没有皇帝和太后的旨意,臣也绝不擅自闯回京城。”桓温还是有些惧怕诸太后,他以退为进地说。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废现帝,立司马昱。哀家准奏。不知众爱卿能赞同否?”
“皇帝卧床,是非末明;殿下久居深宫,一叶障目;逆臣贼子,挟持朝政,立废之事,至关江山社稷,非同儿戏!望殿下,三思而后行。我卢某反对!”站出来说话的是丞相司直卢悚。
“大胆卢悚,我看你是反了不成?出得殿门外,我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现在记好了,明年今日,就是你死后一年的祭期!”卢悚的指桑骂槐,把桓温激怒了。
“还有反对的吗?”诸太后仍然不动声色的问。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看桓温的脸色行事,谁还敢有反对的意见?桓温带头说:“谢殿下,英明决策!”众大臣只有随声附和的声音了:“谢殿下,英明!”
散朝时,诸太后又把司马昱和桓温留下说:“宰相肚子能行船。当了皇帝,更要仁慈义尽。卢悚直谏,精神可嘉,不能杀。来日方长,皇上日后可寻个理由,降他官职,就是了。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那是,那是!放长线钓大鱼,殿下英明!”当了皇帝的司马昱,心花怒放,他更显得慈悲为怀,马上对诸太后有点讨好的说。
“卢悚不杀,必有后患!”桓温见司马昱都这么说,只好气哼哼的走了。
桓温这个人,有勇有谋,也很仗义。他特有心机,帮人帮到底,更怕节外生枝。出了大殿,他就骑上马,带着散骑侍郎刘亨一帮人,冲进宫收缴了国玺,转而给了司马昱,并强迫司马奕即刻离宫。可怜一个病皇上,只带着一个过时的庾皇后两个妃子,都穿着单衣,步出西堂,走出神兽门,然后上了一辆老牛车,默默无语,两眼空,泪成雨帘,别了皇宫。群臣在旁边看着,无人言语和相送。就在这时,一骥飞来,原来是卢悚,讨得太后手谕,要一路相送。
卢悚有太后手谕,桓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带领他的兵马,让卢悚一路随行,把司马奕押送回原籍,东海王府,降为海西公。史上把司马奕称为“海西公”、或者“废帝”,就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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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昱当了皇帝,果不食言,凡是朝廷大事,都要事先请示桓温,听命于桓温。多亏没有特要命的事,否则,就都是俏皮嗑:远水救不了近火,孩子死了才来奶。导致朝廷内外,怨声载道,忠臣佞臣都不满。更有甚者,想要办什么事情,不上朝奏本,直接去找封疆大吏桓温。
司马昱不傻,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前车之鉴,他不能不防。他经常做恶梦,梦见桓温对他不满,废他,又立新主,他桓温,终于撕破画皮,露出狰狞面目,自己当了皇帝。就这样,司马昱在忐忑中,只当了一年半的皇帝,就病倒了。这一回,他是真正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有预感,不久将死去。就在公元372年7月下旬的前一天,他还坚持早朝,宣布立正出长子司马曜为太子。这一回,他没有请示桓温,是自己拿的主意。好在他打着桓温的旗号,立长子为太子,也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所以,没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