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银凤发廊对面的一家超市。明天不到这家超市买辣椒面，也不会发现银凤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明天买完辣椒面出超市，就看到银凤和一个男人从发廊出来。明天忙隐身到一棵大梧桐树后。那男人和银凤并肩走。寂静中传来两个人的笑语。男人说：“下雪了。”“下雪了，你就留下来陪我嘛。”那男人说下次吧，天晚了。说着在银凤的脸上亲了一口。明天一下子愣了，辣椒面掉在了地上。这天晚上，明天什么也不想吃。银凤来回的给明天夹菜，明天反感将饭碗一撂说：“我不用你管，瞎操心！”银凤就问：“怎么了？”明天说：“没什么。”睡觉时，明天还是阴沉着脸。银凤问：“谁招你惹你了。”明天说：“你招惹我了。天黑时，你和那个男的在发廊门口我都看到了。”“你误会了，他是我的顾客，照顾好顾客是我的责任。”银凤虽百般辩解，明天还是彻底地跟银凤划清了界限。第二天，明天起来很迟。起来时，发现银凤已经离开。对此明天并不感到奇怪。本来两个人已闹到了这步田地，银凤避开他也是情理中的事。然而就在明天收拾行李要离开桥洞时，发现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布包不见了。那个包袱里装着另一本银行卡，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边，在与银凤厮守的这些日子里也是守口如瓶防范甚严的。有一次，明天整理行李，那个布包掉在地上。当时银凤在一旁，问那是什么。明天慌忙拾起说：“没什么，照片。”“照片？”银凤伸手要。明天说是她妈妈的。想到这里，明天慌了，忙起来找银凤。老太婆说银凤刚走。便追出来。雪还在下，河面上白茫茫一片。明天无心欣赏，顺着河滩往上爬。一行浅浅深深的脚印，明天想可能是银凤的。一棵老槐树下有一个黑洞，像是热的尿刺出来的。上了桥，明天看见一个身影。明天连喊带跑追了上去。正是银凤。银凤因在槐树下小便，错过了一辆车。银凤见明天赶过来，便站到了桥栏上，说：“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明天呆住了，他怕他一过去，银凤真的会跳下去。雪花迅速落在银凤的身上……“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这时，明天的耳边响起凄凉的歌声。这是银凤最拿手的歌。银凤唱起来时手舞足蹈惟妙惟肖。明天知道银凤这个时候不能唱也不能舞，一舞就会像雪花儿一样落入冰冷的河里，但明天不能不说话，他得将那个重要的小布包拿回来。于是乞求道：“银凤，你把那个布包给我吧。”“你别做梦了，我早想得到这银行卡。今天终于到手了！”“银凤，你为什么要这样？”“问你自己吧，我爱你那么多年，你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明天无语。银凤再次提高了声音说：“而你呢？而你呢？不仅像贼一样防着我，还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忽而银凤低下声来说：“我就那么讨厌吗？一点儿不如我姐姐吗，连做爱时你都在呼唤她的名字？”“没有啊！”“没有？前几天我还听到了呢。”明天再一次无言以对。银凤再次提高了声音叫道：“你爱的是金凤，那你去找金凤呀！哈哈！你是永远找不到金凤了。”“你把金凤怎么样了？”明天仿佛醒悟似的。“你说爱我，我就告诉你。”“我爱你。”“你终于说爱我了。那我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姐第一次出走，是我用刀子逼的。我叫她永不要回桃树园，永远不要见你。本来我想拆散你们，你们俩不但走到了一起还得到了一笔遗产和一辆大客，真要我受不了。至于第二次，我姐失踪还是我用刀子逼的。第二次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便宜她，我先毁了她的容，然后将她赶出那座豪宅。叫她永远不再见你。假如我见到你们在一起我会要了她的命的。”“你这个浪女人，你真狠毒，真卑鄙。你不仅勾引我父亲还迫害你姐。”明天因为愤怒而面部扭曲，伸出的双手也青筋暴跳。他紧紧地抓住银凤手中的那个小布包，用力撕扯。银凤边与明天拉扯，边说：“明天！我那么爱你，连一张银行卡都不能给我看。”“那上面没钱。”“明天，到这时你还骗我，给我吧，我要用它来开更大的发廊。那时候我可能以雇用许多小姐再也不用自己去给别人烫头，洗头。”“你这贱货到这时还有脸说这种话。我杀了你。”明天咬牙切齿双手用力。银凤抽出扶桥栏的手，来护小布包。就在这时悲剧发生了。银凤因身体失去依赖身子向后一仰，好像一朵雪花儿坠下桥去。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明天呆住了，桥上的行人也呆住了，他们都停下来往桥下望。雪大了起来，飘向行人，飘向河面。这时有童音冲破千里雪域跌宕而来：北风那个吹，雪花哪个飘——像是银凤的歌声。那歌声越来越近，到了河面就消失了。在银凤坠下去的一刹那，明天似乎还听到银凤“啊！”的一声惨叫，还听到银凤那句“明天我爱你！”但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当银凤被赶来的警察打捞上来时，已经僵硬了。明天欲哭无泪，甚至在警察给他戴上手铐，还呆呆的什么话也没有。在桥下住了五年的老太婆哭喊道：“好孩子呀！你叫干娘以后依靠谁呀。”朱友四和夫人到来，银凤的尸体已盖上被单。跪在女儿尸体边，朱夫人在心里喊着：“我可怜的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