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红枸杞> 第8章 公公天黑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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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公公天黑行动(1 / 4)

马勺子庄这几天掉下个斗大的新闻,在地里干活的,在葡萄架下乘凉的,眼一挤,嘴一歪:

“听说了吗?乔老头……咯咯咯……”

“乔老头咋啦?”

“你没听说?”常常是在关键时刻,说的人总要把头凑到一块:“乔老头跟二狗女人扒灰!咯咯咯……”

“是嘛?天呐!老瘦杆子还有这劲?哈哈哈……”

“嗨!嫩豆角子老辣椒,越老越发臊!”

“咦嘘!这二狗女人也没箍墙了,二狗儿没用,马勺子还有年纪轻一点的,怎就同老头子干上了呢!”

“哎!她一个人从口内跑来,大概不是正经货。”

“你看看,好戏还在后头呢!”

前头后头的,党妹还蒙在鼓里,一点儿不知道。但,人的嘴是空的,人家要说,捂也捂不住。

哎!三个婆娘脏话多,白豆腐能说出血来,庄上几个土广播,三天不播一家是非,嘴上就得长草了!哎!这些女人的嘴!

这些嘴,不好杵着面子在党妹跟前说,带玩带笑拿二狗儿开心的不少。这类人,男人占多。

“二狗儿,你今后过不了你女人的坎,找我,找你爹有啥用嘛!像个老对虾似的。”

“二狗儿,你真孝顺啊,把自己的鸡让给你老爹,哈哈哈……”

“二狗儿……”

“二狗儿……”

这几天二狗儿走到地里,地里有人笑他,走进庄里,庄里有人拦着路说。这种事,大概是男人最敏感最忌讳的事,再没血色的人听了也会跳起来。

二狗儿回到家里,见只有妈一个人,把手里的大锄往地上一扔。

老乔婆吓得跑出厨房,一边揩手,一边问:“咋啦?今天变成二郎神?饿了也不能扔东西呀!”

“你听人家都说啥!”

“说什么?咋啦,你遇上哪路神煞啦?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我还没让你养老哩!就是要你的吃,要你的穿,也不能拿眼角看我呀!”老乔婆大概算得上马勺子庄老太太中的啰嗦能手。人家说,说的比唱的好听。她的说比她的哭好听,抑阳顿挫,有快有慢,轻重分明,还带有手势。不但二狗女儿望而生畏,就连三狗儿女人也有所不及。

可是今天,她那密文唱片一样的两片嘴唇,却不能说服二狗儿。非但不能说服,她越说,二狗儿越发愣劲!

“你听人家都说什么?”二狗儿词虽没变,但神态跟先前大不一样,头硬硬地对老乔婆梗着,眼睛也瞪到最大限度,目眦尽裂,而且白的多,黑的少。脸就像挂大猪肝。

老乔婆认真对他一看,有几分怕人:“哎呀,我的二老子!人家说什么我怎么知道,我整天关在这个小牢里!你说呀!”

二狗子没说,使劲一梗脖子,躺到床上。

一会儿,党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今天不知为什么事,她很开心,一进院门:“妈,二狗儿回来没有?爹叫他去给水舅家打棚子哩。”

老乔婆没声好气地:“在北屋里挺尸哩!”一边倒水,一边说,“不知为什么事,刚才差点吃了我!我是你们的出气篓子!”

党妹一听,脸唰地冷了。进北屋:“二狗,你跟谁怄气?”

二狗见女人回来了,火上加油,蹬蹬几步走到外面树下。

小花猫走过来,围着他腿转,要吃。二狗儿使劲一脚,小猫儿叫声还在树下,身子已在院墙下打滚。

这一脚就像踹在老乔婆身上,跑出来,拍着大腿骂:“你这个愣头青,有话放肚子里,拿猫出气哩,四十多岁的人,吃空饭!”

党妹好声好气地又跟出来:“妈,你别跟他生气,我来问他为什么事。”走到树下,一掐二狗儿的膀子:“什么事,说嘛!”

“人家说爹扒灰!”

“你说什么?”党妹一下急得要哭又要笑,“你嚼的哪朝舌头!?”直捶二狗儿。

老乔婆也听见了,不信:“为这个?这准是人家闹笑,他也当真。党妹,别理他,听他的话!人家说大盐是馊的,他也闻闻。我不信,地里干活人的嘴淡,什么话不说?”

老乔婆虽这么说,党妹心里仍然是个疙瘩,她觉得二狗儿话出有因。怪不得这几天庄上人指指戳戳,看见她光张嘴伸舌头,原来是嗓门里有个东西在卡着。

她伤心地哭了。

她想,世界上的人为什么这样恶毒?她用无限虔诚、善良的心,百般温顺贤惠的品行在对待别人,而别人为什么总像捏蚂蚁一样对待她呢?

一个女人,一个被生活浪尖左摔又打的女人,一个流浪他乡,举目无亲的可怜女人,多少年来,她用流泪的微笑来对待生活,生活却像一张死尸的脸对待她!

乔家小院对她,像牢、像笼、像洞穴!阴森森的几张面孔!充满冷落和不满的几双眼睛!随时都可能是谩骂、责怪、挑剔、挖苦的几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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